九月。
伴随着金融风暴席卷全球的新闻,季渡也迎来了高二的开学典礼。
相较于会堂上的熙熙攘攘,办公室里的气氛倒是十分暗沉。
“哈……”
在不知道第几次的叹气声中,新晋的年级主任没忍住开口:“你干嘛啊崔娜英,一大早就在这里污染空气。”
“我污染个屁我污染,我还没说你把我污染了呢。”崔娜英一拍桌子,“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尽忠尽职的工作了这么多年,你倒好,一纸通知书就把我发卖去了十二班。十二班是个什么地方你陆阳不知道吗?啊?你让我一个弱质女流过去,你这是想让鼠鼠我去鼠啊……”
陆阳和她是同期,闻言翘了下腿,悠悠说:“你也知道你自己弱智啊……”
“我去你大爷的!”崔娜英作势要和他拼命。
陆阳接下她的拳头,轻飘飘又推了回去:“别闹了,把你调去十二班是有我的考量的。”
“你考量个鬼啊你考量……金元璟那么大一个煞神在那儿,你是考量着把我送过去给他加餐呢吧……”崔娜英捂脸开始痛哭,“这孩子半年来都因为打架被通报过多少次了,而且这次还和以前打过架的几个男生分到了一起……那不得天天鸡飞狗跳啊……”
她哭的愈发大声,“我看你个死陆阳就是存心要针对我,你等着,哪天我职位比你高了,我就把你年年都调去高三,让你日日夜夜没完没了的加班……”
陆阳无奈道:“你不是很喜欢季渡那个孩子吗?她这次也在十二班。”
崔娜英的哭声一下就停了下来。
她抬起脸,脸上干干净净的,眼神十分的惊讶,“什么?谁在十二班?”
办公室里的大多数老师都去了开学典礼,只有她被陆阳留了下来处理事情,所以说的话自然也不需要避讳他人。
“季渡不是被鸿老亲自发话说要留在精英班里的吗?怎么会被调出去?还是十二班这种吊车尾的班。”
陆阳道:“本来是这样。但是她这次不是考砸了吗,按照规矩是该要被调出去的。”
崔娜英沉默了一会儿:“你们连鸿老的话也敢不听啊?”
“怎么可能,只是中间出了点特殊情况罢了。”陆阳斟酌着开口,“司世清……就是鸿老他儿子,你知道的吧?他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让我们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琢磨了下他的意思,就还是把季渡分去了十二班。”
崔娜英皱眉。
“但是你自己刚刚也说了,十二班到时估计会是个乌烟瘴气的环境……如果是其他老师负责的话,难保不会选择无视和纵容。所以我就把你调过去了。”
陆阳笑了笑,戴着黑框眼镜的一张脸很是斯文:“毕竟我想着,如果是你的话,心里再害怕也好,起码也是不会放任那些坏孩子为非作歹的。”
崔娜英哼了声,昂首道:“那当然了!”
“那你现在还觉得委屈吗?”
崔娜英大气的一摆手,故作深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都是被选中之人的宿命,我看开了。”
陆阳点头,“那就好。”然后又小声吐槽了句,“燃点真是比白磷还低……”
崔娜英被说的心情澎湃的,事情一处理完,就噌的一下站起身,大步朝十二班方向冲过去。
她精神抖擞的打开教室门,嘴里的那句“孩子们——”还没说完整,眼前的黑板桌上就飞过来一个人。
崔娜英:“……”
崔娜英把门关上。
她这该死的开光嘴……上来就苦她心志来了……
“老师不进去吗?”
有道声音在耳边传来。
崔娜英转过头去,就见到一个眉眼清丽的女孩子站在旁边。
见到小偶像本人的喜悦和分班第一天就遇到学生打架的凄凉糅合在一起,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悲是喜。
崔娜英视死如归的说:“进啊。我们进去吧。”
崔娜英再一次拉开门,
“同学们……”
这次一个男生径首从后排冲刺上前。
他在课桌上急速踩踏而过,纵身一跃的同时飞起一脚,首接将另一名男生踹的扑倒在地。
崔娜英:“……”
耳边传来一声笑。
她转头去看季渡。
那女孩脸上不见半点的害怕,还挺有闲情逸致的说了句:“动作真漂亮。”
崔娜英:“…………”
崔娜英把这群人全都揪到了办公室里训话。
季渡位列队伍的最后,时不时就会有人探头探脑的偷偷过来瞅她两眼。
崔娜英长吁短叹的说完大道理,将始作俑者揪出来狠批一顿踹回家以后,对剩下的几个人说:“你们先回班里去。”
季渡跟着要走,崔娜英却是又一次把她留下:“你先等等。”
季渡便站在她的面前。
崔娜英斟酌着缓慢开口:“文理分科以后,班里最开始都是以上一次的期末成绩排座位的。你如果……有觉得哪里不方便,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跟我说,我到时会帮你调去其他座位的。”
季渡笑了笑,“好的,谢谢老师。”
她可是算着分数卡着排名特地来的这里,又怎么会觉得不方便。
在知道司鸿光要打破规则将她留在精英班的时候,她还特地找了司世清,用了寄存在那里的第三个愿望。如此看来,他也算是遵守承诺,比他儿子有用多了。
季渡拉开教室门,里面熙熙攘攘。
见到她进来,不少人神色各异的开始窃窃私语。
季渡在一道道打量和审视的目光中走去了后排靠窗的位置。
那里有个穿着白衬衣的少年在趴着睡觉。
衣角上有点脏,估计是刚刚打架时沾到的灰尘。
季渡在他旁边坐下,寂然无声之中,她慢条斯理的翻开了手中的棋谱。
细微的纸页声将旁边人吵醒。
被打扰到的少年抬起头,脸上有几处伤痕,新旧交叠着很是吓人。
见到季渡,他似乎是愣了一下,整个人往后面退了一些。
那眼神警惕,像只尚未成年的小老虎。
季渡任由他看了好半晌,才慢吞吞的开口说:“看什么呢,金元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