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季渡和司追在庭院里散步。
司追走在紫藤花坠下的花廊,问她:“左手是不是很痛?我听爷爷说,你昨晚为了救他,把手都摔骨折了。”
季渡摇摇头:“不痛。”她如实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没什么感觉。”
司追低头,看了一会儿季渡的脸,微不可察的叹了一下。
司追说:“你帮了我们家两次,如果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开口,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季渡正思索着怎么开口呢,这下省了麻烦,当即就道:“我想要买一台笔记本电脑。但是不知道怎么挑比较好,司追姐姐你能陪我一起去选吗?”
司追爽快的应下:“当然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去?明天吗?还是今晚?”
“我想五月的时候去。”季渡仰头看她,“那个时候你也能回来陪我吗?”
五月……
按照原本计划,她那时己经在W市了。
但是,毕竟也不是什么急事,推迟一下也没关系。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
司追笑了笑,“当然可以了。你选好日期告诉我就行。到时我会把整个五月都空出来的。”
季渡舒展了眉眼,也笑:“好。”
前方就是花廊尽头。
司追漫步走着,忽然说:“你和南渚关系能变好,我很开心。”
季渡脚步一顿。
“他那个人,从小到大被骄纵坏了。性格又差脸色又臭,说话还难听。如果不是有求于他的话,其实没多少人能受得了他的性子,你会讨厌他也是正常的。但是……”
司追看向季渡,“因为我挺喜欢你的,所以出于私心,我更希望你们两人可以好好相处。”
这些话倘若由其他人来说,季渡只会付之于冷笑。
但司追不一样。
在她被蔑视的那段曾经里,由始至终,只有司追始终站在了她这边,为她撑腰为她说话。
所以,这并不是让她委曲求全的意思……只是真的在替她感到高兴。
也是。
在旁人看来,她都舍命救司南渚了,关系不好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一步。
会误会也是正常的。
微风簌簌,花香沁人。
紫藤花迎风摇曳,细碎的光和坠落的花瓣一起落下,沾在司追的额上,像是花神轻轻落下的一个吻。
季渡踮起脚尖,帮她把花瓣取下。
她说:“我们回去吧?鸿爷爷他们应该己经下完棋了。”
刚刚被指尖碰到的地方有点痒,司追抬手抚了一下,轻轻点头:“好。”
……
茶室里,司鸿光悠悠然的扇着扇子。
司南渚苦着一张脸,估计又是输了。
季渡和司追一前一后的进去,司南渚抬眸看了她们两人一下,无由来的撇了撇嘴。
他说:“逛什么东西要逛这么久。平时也没见你们吃完饭要去散步。”
这话酸了吧唧的。
司追挑了挑眉。
季渡很是平静:“输了就输了,别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谁说我输了?”司南渚难得硬气,“我们这是和棋。”
季渡瞥了棋盘一眼,“你先手都没赢,和了跟输了有什么区别。”
司南渚大怒,但是两尊能压制住他的大佛都在这儿,他只能一边生气一边放不算狠的狠话:“你给我等着……迟早一天我要让你再也嚣张不起来……”
季渡笑了笑:“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
毕竟按照约定,等她高中毕业以后,她就不在这里了。
司南渚显然不记得这回事,只把这句话当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废什么话。”他冷哼一声,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过来坐下。”
司追本来在一旁看戏,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季渡一眼。
季渡走上前,动作利落的坐在了司南渚的对面。
司鸿光用扇子掩住嘴巴,对司追悄悄说:“他俩现在都是韩亮门下的,每天都要在这下满两小时棋呢。”
“韩爷爷?”司追顿了顿,“韩爷爷之前不是把南渚当成关门弟子了吗?”
“哎,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横竖不也是韩亮一句话的事儿。”司鸿光满不在乎,“而且南渚现在也还是关门弟子啊……季渡是他师姐来着。”
司追笑了,“南渚居然肯同意?”
“要他同意干什么?”司鸿光咧着嘴,“我们仨同意就行了。”
司追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
司南渚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在看,季渡眸色淡淡,虽说也在看棋盘,但到底是比司南渚多了几分松弛和余裕。
自认识以来,这两人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相处的这么和谐。
司追收回目光,脸上浮起了丝丝浅浅的笑意。
“爷爷。”
“嗯?”
“我现在真觉得你是星君下凡了。”
“嚯哟,不敢当不敢当。怎么忽然还说起这个了?也是你那个神棍大师说的?”
司追纠正他:“人家是大师,不是神棍。”
……
十一点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来。
也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司追听完以后,当即就吩咐人订了机票要离开。
司鸿光正好也没睡,听到动静,也从书房里出来要去送她。
司追把他拦下:“夜间寒凉,你送到这里就行了,不要出去门外面。”
“怕什么怕,你爷爷我身子骨可硬朗着呢。”司鸿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而且下一次见你都得好多天以后了,我送你出去,还能顺便多看你几眼。”
司追没由来的有点心痛。
她不再阻拦,松开手,说:“好。”
庭院里宁静幽寂,司追在漫天的月光之下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忽然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
“他们都说南渚像爷爷,但是在我眼里,其实我觉得南渚更像爸爸。”
司鸿光看她一眼。
就着夜色,司追似乎是笑了笑。
“像爸爸的那一部分,可能会导致他走向错误的道路,或者是做出一些不好的选择……”
“到那时候,如果我刚好不在的话,爷爷你可要好好的骂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