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时间总是短暂而又漫长,转眼间己经来到了血雨过后的第七天。
第七日的黄昏,像泼了层黏稠的、凝固的血,沉沉压在废弃工业区支离破碎的轮廓上。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腐肉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混着一种新生的、令人作呕的魔物气息。
林叶踩过一滩暗紫色的粘稠液体,靴底发出轻微的“滋啦”声,那是刚刚毙命的一只“腐爪鼠”留下的残渣。
青影弓冰冷的金属弓臂贴着他的臂弯,腰侧那片常人无法感知的虚空里,时空箭囊静静蛰伏,意念扫过,无数箭矢的冰冷触感清晰如指。
几声短促惊恐的尖叫和沉闷的撞击声撕破了废墟的寂静。林叶脚步一顿,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一栋半塌厂房的拐角。他像一道融入阴影的轻烟,悄无声息地潜了过去。
拐角后的景象惨烈。三只体型如狼犬、爪牙闪着乌光的腐爪鼠,正疯狂围攻着被逼到断墙下的三人。一个中年男人嘶吼着,挥舞着一根扭曲的钢筋,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染红了破旧的工装,动作己然踉跄。
他将一个瑟瑟发抖的瘦弱女人和一个小女孩死死护在身后。小女孩紧紧抱着母亲的腿,小脸煞白,嘴唇咬出了血,惊恐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死死忍着没有哭出声。
一只腐爪鼠猛地跃起,腥风扑面,首扑男人空门大开的脖颈!
弓弦在死寂中震响!声音短促得几乎被忽略。一道青芒撕裂浑浊的空气,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只腾空腐爪鼠的右眼,箭头带着粘稠的脑浆从它后脑透出,巨大的动能将它整个身体带得横飞出去,“砰”地砸在断墙上,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另外两只腐爪鼠被同伴的瞬间死亡惊得一滞,猩红的复眼本能地转向攻击来源。又是两箭!
快得几乎连成一线!一支钉入第二只张开的血盆大口,另一支则刁钻地从第三只的颈侧贯入,穿透了它脆弱的神经索。三具魔物尸体几乎同时倒地。
死里逃生的张明脱力般拄着钢筋,剧烈喘息,血顺着胳膊不断滴落。他身后的李娟在地,无声地流泪。
小雅挣脱了母亲的手,小小的身子还有些发抖,却一步一步,怯生生地挪到林叶面前。她摊开脏兮兮的小手,掌心托着半块被压得有些变形、沾着污迹的饼干。
“大哥哥…谢谢你。” 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却无比清晰。那双还含着泪的大眼睛,纯粹地映着林叶的身影,只有感激,没有一丝末世里常见的贪婪或算计。
林叶垂眸看着那半块饼干。
冰冷的、在末世挣扎了五年早己磨砺得如同坚冰的心脏,被这微弱却灼热的温度猝不及防地烫了一下。一种久违的、几乎陌生的酸涩感,极其轻微地漫过心房。
他沉默了几秒,伸手,用指尖拈起了那半块饼干。饼干的边缘残留着一点孩子掌心的温热。
林叶没有吃。只是捏在手里,粗糙的触感抵着指腹。
“快走,” 林叶的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目光扫过远处更深的阴影,
“这里不安全。” 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他之前清理过的、相对平静的区域。
张明艰难地撑起身,扶着几乎虚脱的妻子,又紧紧拉住女儿的手,对着林叶深深弯下腰:“恩人…要不是你…我们一家三口就……” 后面的话被哽咽堵住。
一家三口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融入了被血色夕阳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废墟深处。那相互依靠、艰难前行的背影,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三点烛火,在死寂的灰色世界里,固执地燃烧着一点微弱的光。
林叶收回目光,将心底那一丝涟漪强行压回冰面之下。他转身,青影弓再次提起,继续向工业区更深处扫荡。
末世中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怜悯,前世的记忆中因为怜悯产生了太多的悲剧,林叶的心早己麻木。人情冷暖这个简单的词,在末世显得如此陌生而又廉价......
“恭喜编号1001001 击杀一名一阶上等魔物”
“恭喜编号1001001完成猎杀,战斗评分:S ”
“编号1001001奖励兑换点:60点!”
...........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一种熟悉的、属于人类排泄物的恶臭,顺着风飘来。
林叶的神经瞬间绷紧。这味道太浓了,浓得不正常。他循着气味,无声无息地摸到了一片开阔的、堆满废弃车辆和建筑垃圾的停车场边缘。
眼前的景象,让林叶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冻结,随即又被一股焚尽理智的狂暴怒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