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8:30,叶灵公寓楼下)
叶灵的手机在餐桌上震动,屏幕上跳动着“沈晋”两字。她刚咽下最后一口吐司,嘴角还沾着一点草莓酱。
“起床了没?”电话那头,沈晋的声音带着晨间特有的低沉。
“七点就起了。”叶灵用肩膀夹着手机,正在给窗台上的绿萝浇水。
“这么早!”沈晋轻笑,“是不是太想我了?”
“少臭美。”她故意把水壶晃得哗啦响,“没你在旁边闹腾,我睡得特别好。”
电话里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我在你楼下,多穿点下来。”
叶灵撩开窗帘,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梧桐树下。沈晋靠在车边,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氤氲成雾。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大衣,衬得肩线格外挺拔。
“去哪?”叶灵裹着羽绒服钻进副驾,鼻尖冻得通红。
沈晋伸手握住她的双手,眉头立刻皱起来:“怎么这么冰?”他首接把那双冰凉的小手按在自己脸上,“给你暖暖。”
“现在知道冷不冷了?”叶灵坏心眼地把手往他衣领里钻,却被一把捉住。
“带你去买衣服,”沈晋把空调调高两度,“明天不是要见公婆么?”
“不用。”叶灵抽出双手,“早上和妈妈说了要去你家,她给我准备了亲手炒的明前白茶,今天寄出明天就能到。”
沈晋眼神软了下来:“替我谢谢阿姨。”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不过衣服...”
“我衣柜里多得是。”叶灵故意板起脸,“再说这种话,我就穿睡衣去。”
沈晋突然倾身过来,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畔:“你这样,我赚钱都没动力了。”他的唇擦过她冰凉的耳垂,“总得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叶灵推开他发烫的胸膛:“那...听说城西新开了家陶艺工作室。”
沈晋怔了怔,随即笑着吻了吻她的指尖:“都听你的。”
车子启动时,叶灵没看见沈晋悄悄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把城西那家陶艺工作室包场一天】
【顺便准备全套保暖设备】
【别让她发现】
后视镜里,他看见叶灵正低头整理围巾,晨光透过车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沈晋的拇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就像在触摸某种易碎的珍宝。
城西陶艺工作室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雪,暖黄的灯光将整间工作室烘得如同琥珀。叶灵推开门的瞬间愣在原地——本该热闹的新店空无一人,唯有拉胚机在静谧中泛着金属冷光。
“欢迎体验。”系着靛蓝围裙的店主从里间走出,目光在沈晋脸上短暂停留,“二位可以随意使用VIP区。”
沈晋面不改色地接过围裙,叶灵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包场了?”她指着店主匆匆离开的背影,“他刚才对你点头的幅度,比对我们公司董事长还恭敬。”
“沈太太果然敏锐。”沈晋笑着替她系上围裙带子。
叶灵的手指触碰到陶土的瞬间,某些深埋的肌肉记忆突然苏醒。七岁那年,父亲握着她的手在青河镇的老窑厂里拉出第一个茶碗的场景,此刻在旋转的拉胚机上重现。
“要试试同心杯吗?”沈晋凑过来,下巴抵在她肩头。
“别闹。”叶灵用手肘轻轻顶他,指尖却稳得惊人。
陶艺工作室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拉坯机上。叶灵指尖陷进的陶泥,转盘旋转间,一个茶壶渐渐有了雏形。
“我家沈太太就是厉害。”沈晋靠在工作台边,看着她灵巧的手指在泥胚上翻飞。
叶灵鼻尖沾着一点陶泥,笑道:“是我爸妈教得好。”她拇指轻轻压出壶嘴的弧度,“妈妈总说,做陶器要心静。”
她没注意到自己手腕转动的角度,恰好是正统京烧的手法——那是楼婉在青河镇的厨房里,握着五岁小女孩的手,一笔一画教出来的肌肉记忆。
“教我?”沈晋突然凑近。
“先看我做完。”叶灵用沾着泥的手指点他眉心,留下个小小的泥印。
三小时后,当成型的茶具送进电窑,叶灵望着观察窗里跳动的火光:“真正的柴窑要烧三天三夜。”她眼睛映着红光,“妈妈说火焰会变成七种颜色...”
“像彩虹掉进火里?”沈晋接话。
叶灵笑着摇头:“她说像晚霞落进海里。”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怀念。
他们最后做了一对马克杯。叶灵在杯身刻了片银杏叶,刀尖勾勒出细腻的叶脉。
“为什么是银杏?”沈晋问。
“我家院子里有一棵。”她低头雕刻,“爸爸在我出生那年种的。”那棵银杏树,每年秋天都会把院子铺成金色。
沈晋的杯子歪歪扭扭,却在杯底画了个月亮。叶灵趁他不注意,在月亮旁边刻了颗小星星。
“明天上午来取。”店主提醒道,“电窑仿柴窑效果,得慢慢降温。”
走出工作室时,天己黑透。路灯亮起的瞬间,第一片雪花正好落在叶灵摊开的掌心。
“下雪了!”她松开沈晋的手,仰头去接纷纷扬扬的雪花。
沈晋捉住她冻得发红的手指:“太冷了,回家。”
“就玩一下。”叶灵挣开,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一把碎钻。
沈晋突然将冰凉的手贴上她温暖的脸颊。叶灵惊叫着跳开,发梢甩出的水珠在月光下碎成星子。
“沈晋!”她扑回来要咬他下巴,被他大笑着用围巾裹住。
“属小狗的?”他低笑,手掌捧住她的脸,拇指蹭过她唇上刚刚咬过的痕迹。
叶灵踮起脚在他耳边呵气,同时将冰凉的手指钻进他后颈:“属银杏的。”
“听说银杏能活三千年?”沈晋忽然托着她的臀将她抱高,她惊呼一声,双腿本能环住他的腰。
“那我每天浇灌你一个吻。”他仰头时,眼底盛着雪光与她的倒影,“刚好够爱你一万年。”
叶灵故意摇头,发丝扫过他鼻尖:“不吻。”
沈晋唇角微勾,忽然松了手——她猝不及防下坠,条件反射搂紧他的脖子。他趁机吻上来,唇齿间还带着初雪的清冽。
她越是躲闪,他追得越是缠绵,首到她喘不过气,软绵绵地陷在他肩窝里。沈晋这才退开些,鼻尖抵着她的:“还说不吻?你抱得比谁都紧。“
“放我下来。”
“不放。”
最后他们往停车场走去,沈晋变魔术般掏出毛绒手套:“另一只在我这里。”他们十指相扣走,像两个共享秘密的孩子。
雪越下越大,停车场尽头有辆黑色轿车缓缓降下车窗。车里的人望着打闹的年轻情侣,目光在那对沾着陶泥的手上停留片刻,又无声地升起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