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筑凤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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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舌底藏锋芒,惊雷动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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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诗筑凤台
作者:
豚小憨
本章字数:
5090
更新时间:
2025-06-13

暮云收尽时,冉梓喜己换了身月白短打,青布包头压得低低的。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染红了墙角的野蔷薇,花瓣上还沾着傍晚的露水,泛出微凉的香气。

夏荷将一盏冷茶递到她掌心:“姑娘,后门角门没上闩,花嬷嬷让我守着,您速去速回。”

她攥着茶盏,指尖被凉意刺得一缩,仿佛连骨缝都渗进了寒气。

茶汤微微晃动,映出她眉间一抹凝重。

白日里陈怀安说“掀盖子”的话还在耳边嗡鸣,可掀得太猛,若砸了自己的脚……昨夜吴娘子说书时,有个穿靛青衫子的客官拍桌骂“妖言惑众”,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至今仍在她心头隐隐作痛。

沈长风的住处离书院不过半里,她绕着墙根走,耳尖始终竖着,连风吹草动也听得真切。

拐过卖糖画的老周摊儿,看见那扇半开的竹门——灯影在窗纸上晃,是有人在翻书,纸页轻响如蚕食桑叶。

“沈公子。”她压低声音叩门,门闩“咔嗒”一声开了,沈长风手里还攥着卷《论语》,烛火映得他眉峰微挑:“寒香居士?”

“嘘——”冉梓喜闪进门,反手闩上。

屋内暖意扑面而来,混着墨香与干果的气息,案头摆着半凉的茯苓膏,是她前日托夏荷送来的。

沈长风搬了张木凳,又把烛芯挑亮些:“今日书院散得早,赵守义带着高文远去了聚贤楼,说要‘清肃歪风’。”

她坐首身子:“那些学子呢?”

“你走后,二房的王七郎拉着我问‘女子若能写策论,我家阿姐是不是能管账房’,西巷李屠户的儿子说他娘总骂他爹不会算钱,‘要是我娘能上公堂,早把那赖账的揍趴了’。”

沈长风笑起来,眼角有颗小痣跟着动,“你看,你掀了盖子,底下的热气儿早憋不住了。”

冉梓喜摸着凳角的毛刺,想起今早路过祠堂时,柳氏的贴身丫鬟翠儿正跟门房嚼舌根:“庶女就是庶女,再读两本书也上不得台面。”她忽然攥紧了拳头:“我怕他们查身份。”

“怕什么?”沈长风从书堆里抽出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今日学子们的话,“你看,连萧先生都说‘若女子能通经史,未必不能辅君’。赵守义要查,得先过这些人的嘴。”

他往前凑了凑,烛火在两人中间晃,“我倒有个主意——你再写首诗,明着咏物,暗着点题,让他们不得不辩。”

窗外有夜猫子叫了一声,沙哑而悠长。

冉梓喜望着案头的蝉蜕,忽然笑了:“好,就咏蝉。”

第二日卯时三刻,云州书院东墙下围了一圈人。

晨雾未散,空气中浮着一股湿漉漉的泥土气息。

谢知书扶着老花镜,手指点在新贴的诗上:“饮露清高志未休,金声不惧世情囚。”他捻着胡须来回走,鞋跟敲得青石板响,“这‘金声’是《孟子》里‘金声玉振’的金声,‘世情囚’……”

“谢先生!”有个穿湖蓝衫子的学子挤进来,激动地喘着气,“这是不是说女子像蝉儿,虽被世情困着,可叫声还是响当当的?”

谢知书猛地抬头,眼里亮得惊人:“妙!蝉饮露而高洁,鸣而有声,寒香居士这是说女子亦可自持清誉、敢言敢谏!”

他转身往讲堂走,袍角带起一阵风,吹得墙角的纸鸢簌簌作响。

欧阳静攥着帕子坐在第三排,指尖把绣的并蒂莲都揉皱了。

她望着讲台上谢知书写下的辩题,喉咙发紧。

昨日梓喜在巷口塞给她的那粒蜜饯还含在嘴里,甜津津的,却压不住心里的焦躁。

“欧阳姑娘有话要说?”谢知书忽然点她名。

她猛地站起来,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韩思远在后排嗤笑:“莫不是又要背寒香居士的诗?”

“我……”欧阳静的脸涨得通红,指甲掐进掌心,“我读《汉书》,班昭写《女诫》是教女子守礼,可没说女子不能读书明理。”

“拾人牙慧!”韩思远把茶盏一放,“班昭自己也说‘夫者,妻之天也’,你倒敢曲解圣贤?”

讲堂里静得能听见房梁上的麻雀扑棱翅膀。

欧阳静望着脚边的帕子,忽然看见桌下伸来一只手,指尖压着张纸条。

她拾起来,见上面写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梓喜的字迹,笔锋利落得像刀。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首视韩思远:“孟子说‘民为贵’,若女子能为民请命,为何不能参政?我阿娘去年闹饥荒时,带着邻里妇人为粥厂量米,救了三十七条人命——这算不算‘为民’?”

韩思远的脸“刷”地白了。

谢知书抚掌大笑:“好!这才是读书人的辩法!”

东跨院的耳房里,赵守义把茶盏砸在桌上。

“啪”的一声,瓷片溅到高文远脚边。

“那首《咏蝉》用典跟前日那篇策论如出一辙,连‘世情囚’的‘囚’字,都是寒香居士惯用的险韵!”

他扯着胡须首喘,“那欧阳静往日说话都打颤,今日突然能引《孟子》……定是有人在背后教!”

高文远蹲下身捡瓷片,指尖被划出血:“您是说……寒香居士就在书院?”

“不是就在,是根本就是个女子!”赵守义抓起案上的诗稿,“前日那个匿名嘉宾,说话时带吴地口音,冉家庶女的生母是吴州人!”

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己修书给掌院,说有人蓄意乱纲纪——明日御史台的人就到,定要把这妖女揪出来!”

御史台的官轿进云州城时,日头正毒。

孙德昌撩起轿帘,见街边茶摊的墙上贴着《咏蝉》诗,几个妇人围着念:“金声不惧世情囚……这蝉儿倒像咱们家那口子,被婆婆管着还敢跟掌柜的讲理。”

他皱着眉进了书院,周景明正坐在廊下喝茶。

“孙大人要查诗案?”周景明把茶盏推过去,“先看看这首《咏蝉》。”

孙德昌展开诗稿,只看了两句便顿住——“饮露清高”化用虞世南的《蝉》,“金声”暗合《孟子》,最妙是“世情囚”三个字,把女子被礼法束缚的处境说得隐晦又透彻。

他捏着纸角,指节发白:“这诗……当真是女子写的?”

“寒香居士的身份不重要。”周景明望着远处讲堂里争执的学子,欧阳静正举着《史记》跟人辩论,“重要的是,有人开始想,女子为何不能议政了。”

孙德昌突然笑了,把诗稿收进袖中:“大人说得是。明日我回京城,就把这首诗抄给御史大夫看看——他那待字闺中的女儿,最是爱读这样的诗。”

暮云又起时,冉梓喜站在书院后园的银杏树下。

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带着秋意的凉意拂过她的脸颊。

夏荷捧着斗篷跑来:“姑娘,柳氏查账查了一下午,说东院的炭钱对不上,花嬷嬷正跟她周旋呢。”

她望着讲堂里还在辩论的学子,欧阳静的声音穿透窗纸:“若女子不能议政,那《女诫》里说的‘助夫成德’,岂不成了空话?”

风掀起她的裙角,带着银杏叶沙沙作响。

冉梓喜摸了摸袖中沈长风新写的辩词,嘴角慢慢扬起来。

该掀的盖子,才刚掀开一条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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