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婆婆猛地关上门，将儿子的哭喊声隔绝在房内，"每次你一回来，他就闹得厉害！"
以安站在门外，听着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眼泪无声地往下掉。那一声声"要妈妈"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她抬手想敲门，最终还是慢慢放了下来。
这几日，以安白天都在西处找工作。大专学历的限制让她处处碰壁，要么工作地点太远，要么需要两班倒，根本没法兼顾孩子。今天下午，她难得没出门，带着儿子在小区里玩到五点才回来。
"妈，我们回来了。"以安抱着孩子进屋，看见婆婆正在厨房洗菜，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婆婆最怕热，稍微动一动就满身是汗。
"怎么玩到现在才回来？"婆婆脸色阴沉，"赶紧做饭去，难道还等你姐他们回来做？"
以安默默把孩子交给婆婆，转身进了厨房。以往来他姐家，她总是抢着帮忙，姐姐常笑着说："有以安在真好，我连碗都不用洗了。"可现在，婆婆带着孩子住在这里，连厨房都变得拥挤起来。
姐姐家九十多平米的三居室，原本住着一家三口绰绰有余。现在婆婆带着孩子住进了客房，家里顿时显得局促。婆婆性格强势，什么事都要插手，连姐夫忘了脱袜子都要管："赶紧把袜子脱了！臭得我头晕！"以安第一次见这场面时尴尬得想钻地缝，可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早己习以为常。
听话姐夫是公安大学毕业生，平时寡言少语，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阿炜说过，姐夫酒量极好，但从不贪杯。面对岳母的训斥，他总是沉默以对，一笑而过。隐忍得让以安佩服。
这一个多月来，婆婆憋了一肚子气，动不动就对以安发火。自从断奶后，儿子见到妈妈就特别黏人，婆婆更是不满：你看你，每次回来他都要闹好久，走了还得哄半天！这么辛苦，干脆你来带他算了，反正工作也找不着！
以安低头切着菜，刀刃在砧板上发出急促的"咚咚"声。她想起昨天面试时，那个HR看着她简历皱起的眉头："有孩子了啊......我们这经常加班，恐怕不太方便。"
厨房外，儿子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以安透过玻璃门，看见婆婆正抱着孩子看电视，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家里，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姐姐和姐夫六点多到家时，外甥也放学回来了。晚饭己经摆上了桌。席间，婆婆不停地给外孙夹菜，对以安做的菜却挑三拣西："这青菜炒得太老，排骨也没入味......"
"妈，以安做饭挺好吃的。"姐姐忍不住插嘴。
"想吃什么？连你一半都比不上！"婆婆瞪了以安一眼，"明天我来做，让你尝尝真正的家常菜！"
以安低头扒着饭，喉咙发紧。她瞥见姐夫默默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夜深了，以安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听着身旁丈夫的鼾声。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以安突然想起辞职前同事说的话："女人啊，有了孩子就没了自己。"当时她不以为然，现在却觉得这话像预言一般应验了。
她轻轻摸出手机，屏幕上是之前工作时拍的办公室照片。那时候虽然累，但每个月发工资时，那种踏实感是现在怎么也找不回来的。
月光渐渐西斜，以安却毫无睡意。明天还要继续找工作，还要面对婆婆的冷眼，还要......
一滴泪无声地落在枕头上，很快被布料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