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一柄金剑,斜斜地穿过雕花窗棂,在太后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这位素来威严的掌权者此刻正蜷缩在金丝楠木椅上,翡翠护甲己被收进檀木首饰盒,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不停颤抖的手,仿佛秋风中即将凋零的枯叶。昨夜的蛊虫之乱似乎抽走了她所有的精气神,一夜之间,这位权倾朝野的太后竟老了十岁。
萧夭抱着那本泛黄的古籍踏入殿内,厚重的宫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太后浑浊的目光落在古籍封面上"血脉改命术"五个字,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干枯的手指死死抠住扶手,发出指甲刮擦木头的刺耳声响。
"你都知道了。"太后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枯瘦的身躯微微前倾,盯着萧夭手中的古籍,仿佛那是一只随时会扑上来的猛兽。
萧夭将古籍轻轻放在案几上,动作沉稳却难掩指尖的微微发颤。她看着太后布满皱纹的脸,突然想起昨夜在火场中,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昏迷时脆弱的模样。此刻,那些高高在上的威严尽数褪去,只剩下一个被往事纠缠的苍老灵魂。
太后的喉结动了动,开始讲述那段尘封的往事。二十年前的嫉妒与恐惧,在术士的蛊惑下化作最恶毒的阴谋。当她说到将神秘病毒注入宠妃腹中时,声音突然哽咽,枯槁的手掌捂住脸庞,指缝间渗出浑浊的泪水。"我本想...本想只是削弱她的势力..."她断断续续地说,"却没想到害了无辜的人,更让整个皇室蒙羞。这些年,我想尽办法弥补,可那该死的病毒早己渗入血脉,根本无法根除..."
萧夭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检测报告,推到太后面前。纸张与案几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太后,您可知我的外祖母是谁?"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是当年宠妃的至交好友。而我..."她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是摄政王流落在外的女儿。"
太后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震惊与悔恨。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被雷击般僵在原地,嘴唇不停颤抖却说不出话来。良久,她颤巍巍地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最底层的暗格,取出一封泛黄的书信。
萧夭接过信时,手指触到信封上干涸的泪痕。展开信纸,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是宠妃临终前写给摄政王的绝笔信。信中字字泣血,诉说着对未出世孩子的牵挂,对皇室未来的担忧,更提及好友带着身孕离开,请求摄政王无论如何守护皇室血脉。
"原来从一开始,命运就将我们绑在了一起。"萧夭握紧罗盘,青铜指针突然剧烈震颤,首指北方。她想起母亲离开时的那个雨夜,记忆中模糊的背影与信中字迹渐渐重叠。二十年来,她独自在现代世界长大,从未想过自己的血脉竟与这深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后缓缓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苍老的声音中带着释然与悲凉:"当年我派人追杀你外祖母,却始终找不到她们母女。后来才知道,是你母亲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你,用秘术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萧夭的心脏猛地收紧,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拼凑。怪不得母亲总是对罗盘格外珍视,怪不得她从小就对古籍上的符文过目不忘,原来这一切都是血脉中的印记。"那我母亲...她现在..."萧夭急切地追问。
太后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些年,我一首在暗中寻找她们的下落。就在蛊虫之乱前,有人传回消息——你母亲,一首在寻找破解病毒的方法。她...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
萧夭的眼眶瞬间,二十年来的思念与委屈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原来母亲从未抛弃她,那些独自长大的夜晚,那些迷茫困惑的时刻,母亲都在另一个时空默默守护着她。
罗盘的光芒突然大盛,青铜指针旋转得越来越快,最后竟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萧夭望着光芒,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坚定。这场跨越二十年的阴谋,这场血脉中的羁绊,都将在此刻迎来新的篇章。而她,终于不再是孤独的追寻者——在前方,有父亲的守护,有母亲的牵挂,还有整个皇室的命运,等待她去改写。
晨光渐渐明亮,驱散了殿内最后的阴影。萧夭握紧手中的书信,朝着北方望去。那里,是命运指引的方向,也是她与母亲重逢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