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缓缓淌过医馆飞檐上精美的琉璃鸱吻，在青瓦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罗志聪手持竹筛，正在后院晾晒当归，晨风掠过他的白大褂下摆，带着当归特有的药香与泥土气息。
竹筛在他手中有节奏地晃动，深褐色的当归片在阳光下舒展，仿佛一群沉睡的蝴蝶。
"砰！"前院突然传来重物撞击声，惊飞了屋檐下筑巢的燕子。
紧接着，发仔扯着破锣嗓子喊道："老大！我来入股啦！"
罗志聪手一抖，半筛当归哗啦啦撒在青石板上。
他快步穿过垂花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被门槛绊倒——
发仔穿着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衬衫，衬衫上印着冲浪比基尼女郎，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随着动作撞击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两个黑衣保镖戴着墨镜，正把两个一米高的黑色真皮行李箱往问诊台上搬，箱子表面的鳄鱼皮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你这是演哪出？"罗志聪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目光扫过问诊台上那张镶金边的相框——
里面赫然是发仔戴着蛤蟆镜、叼着雪茄的自拍，背景P成了迪拜帆船酒店。
发仔"咔嗒"一声打开行李箱，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整齐码放，折射出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两千万现金！"他又掏出一张支票，在众人面前晃得"唰唰"响，"外加十亿支票！我要入股30%！"
还没等罗志聪开口，后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萧煜茹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噔噔噔"冲进来，脸上敷着半片面膜，精华液顺着下颌线往下淌。
"秦发仔！你大清早的吵什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定格在行李箱上，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张成了O型，"哟，这是要抢银行还是买凶杀人？"
"萧总早啊！"发仔嬉皮笑脸地凑过去，金链子晃得人头晕，"我这是正经投资！老大说了医馆改股份制，我怎么着也得占个头排..."
"谁准你入股了？"林雨晴的声音从楼梯飘来。
她穿着白大褂，手里攥着试管，里面淡蓝色的液体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
"经过董事会表决了吗？罗氏医馆的公司章程第三十二条明确规定..."
发仔立刻掏出镶钻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我现在就建群！群名就叫'罗氏医馆董事会'，老大是群主，我是管理员兼财务总监..."
"砰！"后门被猛地踹开，汪紫嫣手持配枪冲进来，警用对讲机还别在腰间。
黑色制服上的警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什么情况？天眼系统监测到有大额现金交易..."
她看到满桌子的钱，挑了挑眉，枪口微垂，"秦发仔，你这些钱申报个人所得税了吗？"
发仔缩了缩脖子，夏威夷衬衫上的椰树图案跟着抖动："汪警官，我这是合法收入！上个月比特币涨了300%，我在最低点抄底..."
"少来这套！"萧煜茹一把抢过支票，对着阳光仔细检查水印，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瑞士银行的防伪线都印歪了，谁知道是不是越南盾改的。"
林雨晴己经抱着平板飞速敲击："秦氏集团确实在三天前套现了十五亿，但这笔资金流向..."
她突然皱眉，镜片闪过一道蓝光，"等等，原本是准备收购周氏药业的资金？秦发仔，你挪用并购款？"
发仔挠着脑袋，金链子滑到胸口："那个...我觉得投资老大更有前途嘛！周氏那些破实验室，连恒温箱都漏水，哪比得上老大的祖传秘方..."
罗志聪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发仔，医馆不需要这么多钱..."
"怎么不需要！"发仔突然跳上问诊台，夏威夷衬衫下摆扫落一排脉枕，"我都规划好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上面用荧光笔涂得花花绿绿，"一楼保留诊室，二楼改成中医美容SPA会所。
三楼弄成VIP私人包厢，地下室打通建酒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悬壶济世夜总会'，白天把脉问诊，晚上蹦迪养生！"
"你敢！"西个声音同时炸响。
萧煜茹的高跟鞋"咔"地踩在图纸上，鞋跟深深扎进"酒吧规划图"区域："我的高端美容线还没上线，轮得到你个外行指手画脚？"
林雨晴的试管差点戳到发仔鼻尖，淡蓝色液体溅出来一点："实验室需要无尘无菌环境，你搞酒吧震动会影响显微镜精度！"
汪紫嫣首接掏出手铐晃了晃，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涉嫌擅自改变医疗场所用途，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回局里喝茶..."
罗志聪扶着额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抄起一旁的捣药杵，木质手柄被攥得发白："都给我出去！医馆不是菜市场，更不是..."
"老大！"发仔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抱住罗志聪的大腿，金链子缠在他小腿上。
"你就收下我吧！我保证不捣乱！上次针灸的女顾客送我的微信，我都没敢通过！"
"上周你还追着人家说'美女，我会算姻缘'！"林雨晴毫不留情地揭穿。
"那是业务拓展！我以为她是来应聘前台的..."发仔还想狡辩。
萧煜茹突然眼珠一转，面膜不知何时己经揭下，露出精致的笑脸："其实...也不是不能商量。"
她晃了晃手中的支票，红色甲油在阳光下像跳动的火苗，"秦少爷既然这么有诚意，不如投资我的美容线？占股10%，还能享受终身VIP待遇。"
"5%！"林雨晴立刻接话，平板上弹出极地药材培育基地的3D模型，"我的科研项目正在攻克千年冰莲的人工培育，回报率绝对..."
汪紫嫣冷哼一声，把铐子收回去，从口袋掏出一本赞助手册："国际刑警医疗援助基金最近在非洲开展义诊，急需..."
发仔眼睛突然亮得像灯泡："那我就是股东了？有分红吗？能参加董事会吗？最重要的是..."
他贼兮兮地压低声音，金链子晃到罗志聪胸前，"能免费用那个'玉容散'吗？我最近约会特别多，上次相亲对象说我脸上痘坑像月球表面..."
罗志聪忍无可忍，举起捣药杵作势要打："都给我出去！医馆不需要投资人，只需要..."
"需要安静对吗？"萧煜茹突然挽住发仔胳膊，高跟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节奏，"秦总，我们去楼上详谈，我准备了82年的拉菲..."
林雨晴立刻跟上，平板切换成财务报表："占股比例还可以再协商..."
汪紫嫣最后扫了眼满地狼藉，把赞助手册塞进发仔衬衫口袋："考虑好了打我电话。"
看着三人簇拥着发仔上楼，罗志聪长叹一声。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当归，却发现混进了几根金链子——不知何时，发仔的饰品掉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