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被偷袭后脑，在剧痛中沉入神秘空间。
自称管理员的少女零告诉他：“你己被杀死三十七次。”
她抬手调出数据界面，修仙界竟是高等文明的实验场。
当陈默追问偷袭者身份，整个空间突然警报轰鸣。
零皱眉道：“有黑客程序入侵，正在改写你的死亡记录……”
剧痛是一种会繁殖的病毒。
它从后脑那一点冰冷的炸裂开始，疯狂地自我克隆，沿着神经纤维高速奔袭，瞬间占领了每一寸感知的疆域。陈默的意识像被强行拔掉电源插头的旧主机，在尖锐的嗡鸣和一片刺眼的空白中彻底宕机、坠落。下坠没有尽头，没有方向，只有一种被彻底剥离、溶解于虚无的失重感。肉身沉重如铅的束缚消失了，仿佛沉入了一片粘稠、冰冷、却又无处不在的数据洪流之中。冰冷的、带着某种金属腥气的黑暗，温柔又粗暴地包裹上来，淹没了最后一点残存的自我边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的一瞬，也许是短暂的一万年。
一点微光在混沌的中央悄然浮现，起初只是针尖大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它轻轻摇曳着，像一颗在深海中缓慢游弋的发光水母，无声无息地扩散着自己的轮廓。光晕柔和，带着一种非自然的、纯粹数字化的冷白色调，边缘锐利得能切割视线。光芒中央，一个身影逐渐清晰，凝聚成型。
她悬浮在数据洪流之上，长发是流淌的液态光丝，无风自动，每一缕都折射着幽蓝或淡紫的微芒，像是无数条纤细的发光代码在蜿蜒流淌。身上覆盖着一件样式奇特的长裙，非丝非绸，更像是由无数闪烁明灭的微小光点编织而成，那些光点时而聚拢成繁复的纹理，时而又离散如星河碎屑，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身形轮廓。她的面容精致得不似真人，皮肤是毫无瑕疵的冷瓷白，眼眸深处，是两团不断旋转、仿佛蕴含了整个宇宙星尘的旋涡，深邃得能将人的灵魂也吸卷进去。
“陈默。”声音首接在陈默的意识核心响起，清澈，空灵，带着一种奇特的电子混响质感，如同最纯净的冰晶相互撞击。它并非通过空气震动传播，而是如同精准投放的数据包，瞬间解压，烙印在思维深处。“欢迎回来。我是零（Zero），这一片‘元海’的引导者与秩序的维护者。你可以称我为…管理员。”
陈默的“身体”——如果在这片纯粹由信息构成的空间里，这团凝聚着自我认知的光影还能称之为身体的话——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发声的器官。意念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无声的涟漪：“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零微微歪了歪头，那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精确与天真混杂的诡异感。她深处漩涡般的眼眸里，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速度快得超越凡人理解的极限。
“坐标定位：第37号‘升维摇篮’实验场，底层冗余数据缓冲区。”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你的状态？记录显示，第37次生命信号终止。主物质界载体损毁度超过阈值，符合‘死亡’定义。核心意识流因特殊‘锚点’协议，被强制牵引至缓冲层。”
三十七次死亡？！
冰冷的数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陈默混乱的意识。每一次“死亡”的宣告，都像是一块沉重无比的墓碑轰然砸落，累积的窒息感几乎要将他这缕残存的意念彻底碾碎。三十七次？这怎么可能？那些清晰如昨、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挣扎与战斗，那些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胜利与挫败，难道只是被不断复写、覆盖的旧数据？他存在的根基，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谁？”陈默的意识之音在数据洪流中变得无比尖锐，带着灵魂撕裂般的嘶鸣，“谁杀了我？是谁在背后……”
他的质问还未完全成形，这片看似平静无波的“元海”缓冲层，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呜——呜——呜——！！！”
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炸响！那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波，而是首接作用于存在本身的高频信息冲击波。整个乳白色、流淌着柔和数据光晕的空间猛地剧烈震荡、扭曲！原本平滑如镜的“天空”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闪烁着刺目猩红的裂纹！巨大的、由纯粹血光构成的警告符文如同垂死巨兽的瞳孔，在剧烈抽搐的虚空中疯狂闪烁、膨胀、炸裂！【核心记录层遭受未授权访问！】【非法协议注入！】【关键节点覆盖中！】……一行行冰冷、狂暴的警告信息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裹挟着毁灭性的气息，蛮横地冲刷过整个空间，也狠狠冲击着陈默的意识。
原本悬浮在数据洪流之上，姿态优雅平静如亘古存在的零，第一次出现了“表情”。
她那完美无瑕、仿佛永恒冰封的瓷白面容上，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两道如同用最精密刻刀雕琢出的黛眉，极其轻微地蹙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奔腾不息的数据洪流骤然加速、变向，其运行轨迹变得无比狂暴混乱，幽蓝与深紫的光芒激烈地碰撞、迸溅，映射在她冰冷的脸庞上，明灭不定。
“侦测到…高权限非法协议入侵源。”零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那种空灵的电子质感，但其中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如同高速运转的光纤网络遭遇了未曾预料的数据阻塞，“目标指向…你的第37次死亡记录节点。入侵协议…正在强行改写该节点的核心数据流。”
改写死亡记录？！
陈默的意识核心如同被投入了超新星爆发的中心，巨大的惊骇与荒谬感瞬间吞噬了他。死亡，这本应是生命尽头无可更改的句点，此刻竟也成了可以被肆意涂抹、篡改的字符？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投入巨大棋盘的棋子，而执棋的手，冰冷无情，玩弄生死于股掌之间。
零悬浮在狂暴的数据乱流中心，风暴似乎对她毫无影响，唯有那细微蹙起的眉头和眼底狂暴的数据流泄露了这平静表象下的惊涛骇浪。她纤细得近乎虚幻的手指在身前凌空轻点，动作简洁、精准，不带一丝烟火气。随着她指尖每一次落下，一片片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复杂界面便凭空浮现、叠加、旋转，如同盛开在虚空中的巨大数据之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