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的水面泛起青铜色涟漪,陈勉背着昏迷的林棠站在送仙桥头。晨雾中烧纸钱的女人突然转头,月白旗袍下摆渗出水银状的液体,在青石板上蚀刻出"龙门"二字。
"明日卯时,地龙抬头。"女人的腕铃发出编钟般的嗡鸣,"陈家欠的债,该在龙门山还了。"
陈勉的右臂突然痉挛,青铜骨骼表面浮现出微型星图。当他触摸桥栏的镇水兽时,兽首眼窝射出红光,在江面投影出完整的《地脉图》。图中七处红点正在剧烈跳动,最西侧的红点标注着"龙门"二字,坐标竟与祖父笔记中"镇龙钉七枚俱裂"的位置重合。
林棠在颠簸中苏醒,指尖触到陈勉后颈时突然僵住:"你脊柱...有青铜钉。"她的嗓音带着金属回响,瞳孔中流转着二十八宿的光晕。陈勉反手摸到第三腰椎的凸起,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枚刻满殄文的铜钉。
古玩城方向传来骚动,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丙寅巷十七号摊位腾起青烟。冲进巷子时,那枚饕餮纹镇尺正在自燃,铜锈剥落处露出"龙门钥"三个篆字。火堆中浮出张焦黄的电报稿,日期是陈勉出生当夜:"津浦线第七十三根枕木现龙鳞纹,速派陈观山处置"。
"枕木是假,龙门是真。"林棠的指甲划过电报背面,显出水印图案——正是龙门山的阴阳双鱼地势图。她的耳垂突然滴落汞液,在地面蚀刻出卦辞:"泽山咸,君子以虚受人"。
陈勉的青铜右臂突然插入地面,掌纹间的星图与地脉产生共鸣。整条丙寅巷的地砖如波浪起伏,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当第七十三块地砖翻转时,暗格中升起具西式棺椁,棺盖刻着斯坦因探险队的鹰徽。
"1927年6月3日..."林棠念出棺椁侧面的铭文,指尖抚过德文刻痕,"这些英国人不是失踪,是被炼成了镇物。"棺内整整齐齐码放着七十三枚青铜齿轮,每枚都刻着《撼龙经》片段。
陈勉的脊柱铜钉突然发烫,齿轮自动飞起拼成浑天仪。当最后枚齿轮归位时,仪器投射出龙门山的全息影像——两座峭壁组成天然阴阳鱼,鱼眼位置各嵌着青铜巨门。更诡异的是,山体内部布满血管状隧道,无数穿中山装的尸骸被封在琥珀状晶体中。
"陈观山的手笔。"林棠的汞液在浑天仪表面画出符咒,"他用西洋人的魂魄稳固地脉,结果引发更大的反噬。"全息影像突然闪烁,显示出龙门巨门正在龟裂,裂缝中渗出沥青般的龙血。
修表摊老者鬼魅般现身,手中的青铜罗盘磁针疯狂旋转:"寅时三刻,双鱼吞天。"他撕开衣襟,心口处的空洞里嵌着半块怀表,表盘背面赫然是林棠的闭目面容。
陈勉的脊柱铜钉突然离体,在空中化作钥匙形状。当钥匙插入浑天仪核心时,龙门山的投影突然实体化,整条锦江的江水倒灌进古玩城。林棠抓住陈勉跃上浮棺,看见水底浮现出铁轨的虚影——正是1927年失踪的073号列车。
"坎水为引,震雷开道!"林棠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向青铜钥匙。江水突然分向两侧,露出江底巨大的青铜八卦盘。陈勉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插入盘心,青铜骨骼与卦象咬合时,整座龙门山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两人被气浪掀进山体裂缝,跌入布满钟乳石的溶洞。洞壁嵌着七十三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封着个穿民国服饰的"陈勉"。最中央的棺椁突然开启,齐三小姐的尸身缓缓坐起,手中握着陈观山的翡翠扳指。
"好侄儿,等你多时了。"尸身的喉结滚动发出男声,竟与陈观山笔记中的录音一模一样。林棠突然甩出墨斗线,浸过龙血的棉线缠住尸身脖颈:"他不是齐三小姐,是你祖父的换命傀儡!"
陈勉的青铜右臂突然暴涨,插入尸身胸腔扯出半颗青铜心脏。心脏表面的血管纹路竟与龙门山地脉完全一致,当他在剧痛中捏碎心脏时,整座溶洞的钟乳石同时炸裂。
七十二具水晶棺椁应声开启,民国装的"陈勉"们集体苏醒。他们的脊柱都嵌着青铜钉,口中念诵着《撼龙经》残篇。林棠的后颈突然浮出浑天仪纹路,二十八宿光纹投射到洞顶,形成镇压全场的星图。
"乾坤倒转,星移斗换!"陈勉将青铜钥匙刺入地面。星图与地脉产生共振,苏醒的傀儡们突然调转方向,将齐三小姐的尸身撕成碎片。当最后块腐肉落地时,溶洞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两人循声冲进最后的洞窟,眼前的景象令血液凝固——首径百米的青铜鼎内沸腾着龙血,鼎耳拴着七十三根银铃红线,线的另一端系着昏迷的活人桩。最中央的青铜柱上,陈观山的尸身被铁链贯穿,手中紧握的凤纹地质锤正指向鼎心。
林棠的汞液突然沸腾:"这是炼人丹的阴阳鼎!"她扯开衣襟,心口处的青铜钉纹与鼎身饕餮纹产生共鸣。当陈勉的右臂触及鼎身时,鼎内浮出张泛黄的婚书,新郎新娘的名字让他如遭雷击:
陈观山,齐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