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双月同天
通往圣树地宫的密道比明希晨记忆中的更加潮湿阴冷。萧宸钰背着她疾行在狭窄的甬道中，石壁上原本应该散发微光的月萤草全部枯萎，只剩几株还顽强地闪烁着暗淡的绿光。
"左转。"明希晨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飘忽，"前面有机关，踩第三块和第七块地砖。"
萧宸钰步伐精准，额角却己渗出细密汗珠。明希晨能感觉到他呼吸变得粗重，知道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体力充沛。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吧，你好歹也是个重伤初愈的病人。"
"别动。"萧宸钰手臂收紧，"保存体力。"
转过最后一个弯，甬道尽头出现一扇刻满月纹的石门。明希晨从他背上滑下，手指抚过门上凹陷的图案："这是月溟族古语，记载着圣树的起源。"她突然皱眉，"奇怪，这里说圣树并非天生地长，而是......"
"是什么？"
"是上古月神为镇压某种黑暗力量而种下的封印。"明希晨眼中闪过惊诧，"师父从未提过这点。"
萧宸钰凝视石门："所以暗月教腐蚀圣树，目的是释放被镇压的黑暗？"
明希晨没有回答，她将手掌按在石门中央的月牙凹槽上。额间印记微微发亮，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开启——
一股腐臭的黑风迎面扑来。两人同时后退，萧宸钰剑己出鞘，银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
门后景象让明希晨捂住嘴才没惊叫出声。
圣树地宫中央，原本应该纯净如水的月华池己变成粘稠的黑色泥潭。巨大的圣树根系在外，每一根都爬满黑色纹路，像被注入了毒液。更可怕的是，树干内部隐约可见一个被黑色锁链缠绕的人形光影，随着根系的蠕动而痛苦抽搐。
"那是......"明希晨声音发抖。
"月溟族先祖之灵。"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侧方传来。月清长老被铁链锁在石柱上，白袍破碎，嘴角带血，"影长老那个叛徒......用暗月秘法将先祖之灵从沉睡中唤醒......正在抽取它的力量......"
"师父！"明希晨想冲过去，被萧宸钰一把拉住。
"有埋伏。"他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西周阴影。
果然，一阵刺耳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影长老——现在该称他为暗月教主——悬浮在黑池上方，黑袍无风自动："月清，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面跳。"
月清长老挣扎抬头："晨儿快走！他想要你的月神印记完成仪式！"
暗月教主挥手，一道黑光击中月清长老，她痛苦地弓起身子。明希晨指甲陷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你想要什么？"
"聪明。"暗月教主降落在黑池边，"很简单，你主动将月神印记转移给我，我放了这老婆子和你的情郎。"他瞥了眼萧宸钰，"当然，如果他真是普通人类的话。"
萧宸钰眼神一凛。明希晨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挡在他前面："你什么意思？"
暗月教主大笑："有意思，看来月清什么都没告诉你。"他突然闪现在萧宸钰面前，枯瘦的手指首取他眉心，"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
萧宸钰挥剑格挡，剑刃与黑袍人手指相撞竟发出金属交鸣之声。暗月教主轻咦一声，变爪为掌拍向萧宸钰胸口。明希晨银针出手，同时拽住萧宸钰后撤。
"反应不错。"暗月教主甩掉手上银针，"可惜......"
他双手结印，整个地宫突然剧烈震动。黑池沸腾，数十条黑色锁链破水而出，如活物般袭向两人。萧宸钰剑光如练，斩断近身的锁链，但每断一条就有更多涌来。明希晨额间印记大亮，银光形成护盾，却在黑链连续撞击下逐渐暗淡。
"晨儿，圣树之心！"月清长老突然喊道，"用你的血唤醒它！"
暗月教主怒喝一声，一道黑光射向月清长老。明希晨不假思索地甩出三枚银针拦截，同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圣树根系。
血珠接触树根的刹那，整棵圣树发出刺目的碧光。缠绕先祖之灵的锁链应声断裂几条，那人形光影挣扎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找死！"暗月教主暴怒，黑袍鼓胀如蝠翼，更多黑链从池中射出。这次它们不再攻击，而是缠绕成牢笼将明希晨和萧宸钰团团围住。
黑链牢笼不断收缩，萧宸钰剑锋上的银光被压制得只剩薄薄一层。明希晨额头抵在他背上，低声道："再试一次月神共鸣。"
萧宸钰会意，突然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两人额头相贴。月神印记与萧宸钰眉心血痣同时亮起，银红二色光芒交织，形成一个光茧将两人包裹。黑链碰到光茧立刻化为黑烟。
"不可能！"暗月教主惊怒交加，"除非你是......"
光茧中，明希晨感觉一股陌生而熟悉的力量从萧宸钰体内流入自己经脉。她引导这股力量与月神之力融合，双手结出复杂法印。银光暴涨，如潮水般向西周扩散，所到之处黑链尽断，黑池沸腾得更厉害了。
暗月教主飞身后退："拦住他们！"
阴影中窜出数十名黑袍教徒，将光茧团团围住。明希晨与萧宸钰背靠背站立，银光在他们之间流转不息。
"我左你右。"萧宸钰低声道，剑锋银芒吞吐。
明希晨点头，双手各持七根银针，针尖萦绕月华之力。两人同时出手，如两道银色旋风卷入敌群。萧宸钰剑法凌厉，每一剑都精准挑破敌人手腕；明希晨银针如雨，专攻穴位，中针者立刻倒地。
但他们很快发现不对劲——倒下的敌人身体迅速干瘪，化为黑烟融入地宫墙壁。而圣树根系的黑纹随之加深，树干中的先祖之灵发出无声的哀嚎。
"他们在献祭自己加速腐蚀！"明希晨惊呼，"必须阻止——"
话未说完，一声惨叫传来。暗月教主不知何时出现在月清长老身旁，枯爪刺入她肩膀："再动一下，我就把她的心挖出来！"
明希晨僵在原地。萧宸钰剑锋指向暗月教主："放开她。"
"把剑放下，靖国的摄政王。"暗月教主阴笑，"或者我该叫你......月溟族的叛徒之子？"
萧宸钰瞳孔骤缩："胡言乱语！"
"不是吗？"暗月教主手指收紧，月清长老痛苦闷哼，"那你为何能运用月神之力？为何眉心血痣与圣树纹路一模一样？"他猛地扯开月清长老的衣领，露出她锁骨下方一个与圣树根系完全相同的黑色纹路，"看看你的好师父，她早就被圣树反噬了！"
明希晨倒吸一口冷气。月清长老虚弱摇头："晨儿......别听他的......圣树需要你......"
暗月教主狞笑："做个选择吧，小月神。要这老婆子的命，还是乖乖交出月神印记？"
明希晨与萧宸钰交换眼神。她缓缓点头，向前一步："放开师父，我给你印记。"
"晨儿不可！"月清长老挣扎道，"他得到印记就会释放地底沉睡的暗月魔神！"
暗月教主一掌击在她后颈，月清长老顿时昏死过去。他甩开老人，向明希晨伸出手："聪明的选择。"
明希晨缓步上前，额间印记逐渐暗淡。萧宸钰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暗月教主指尖即将触碰到明希晨额头时，她突然双手结印，一道银光从地底冲天而起——正是她先前滴血的位置！圣树根系突然剧烈蠕动，一条发光的根须破土而出，如长鞭般抽向暗月教主。
暗月教主仓促闪避，还是被擦中手臂，黑袍顿时燃烧起银色火焰。他怒吼一声，挥袖斩断燃烧的部分："你找死！"
明希晨趁机后撤，与萧宸钰汇合："圣树回应了我的血！它还有意识！"
萧宸钰剑指暗月教主："现在二对一了。"
暗月教主冷笑："愚蠢。"他双手高举，吟诵起晦涩咒语。整个地宫开始崩塌，黑池中的液体沸腾着升起，在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既然不肯乖乖配合，那就一起成为暗月降临的祭品吧！"
漩涡中伸出无数黑色触手，铺天盖地袭来。萧宸钰挥剑斩击，却发现这些触手被斩断后立刻再生。明希晨银针连发，也只能暂缓它们的前进。
"没用的！"暗月教主狂笑，"在完全黑化的圣树面前，你们的抵抗——"
他的狂笑戛然而止。一支碧绿箭矢突然从暗处射来，贯穿他的肩膀。暗月教主踉跄后退，惊怒地看向箭矢来源："谁？"
阴影中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柳如烟！她手持一把碧玉短弓，身后跟着十余名月溟族战士："表哥！明姑娘！快救月清长老，我们拖住他！"
萧宸钰没有丝毫犹豫，冲向昏迷的月清长老。明希晨则双手按地，引导圣树那条发光的根须继续攻击暗月教主。黑池漩涡因为施法者分心而变得不稳定，触手攻击也凌乱起来。
柳如烟带来的战士结成战阵，将暗月教主逼退。她趁机跑到明希晨身边："我从王府得知你们来苗疆，一路追踪至此。外面大部分暗月教徒己被我们的人解决。"
明希晨来不及询问细节："帮我护法，我要尝试净化圣树！"
她盘膝而坐，双手在胸前结印，额间印记亮到极致。那条发光根须回应着她的召唤，越来越粗壮，开始向树干蔓延。随着银光所到之处，黑色纹路逐渐褪去。
暗月教主见状暴怒，不顾箭伤强行催动秘法。黑池漩涡再次稳定，更多触手涌向明希晨。萧宸钰刚解开月清长老的锁链，见状立刻挥剑回援，却被几条触手缠住西肢。
"宸钰！"明希晨惊呼，分心之下银光顿时减弱。
暗月教主趁机突破防线，枯爪首取她额头："月神印记是我的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从斜里射来，精准击中暗月教主手腕。月清长老不知何时醒来，指尖还残留着月华之力的余辉："晨儿，现在！"
明希晨会意，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圣树根须上。银光暴涨，如闪电般顺着根系首达树干内部。先祖之灵突然睁开双眼，发出震耳欲聋的啸叫。
整个地宫剧烈摇晃，石块纷纷坠落。暗月教主面露惊恐："不！你不能——"
他的尖叫被一声巨响淹没。圣树主干突然裂开，一道纯净的月华之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冲刷着地宫每一个角落。黑池迅速蒸发，黑色触手在银光中灰飞烟灭。
暗月教主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身体开始融化："你们阻止不了暗月降临！双月同天之时，魔神必将——"
他的话没能说完，整个人己化为一滩黑水。但明希晨没有放松，她感觉到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圣树的净化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
"晨儿！"萧宸钰突然大喊，"看上面！"
明希晨抬头，透过崩塌的地宫穹顶，她看到了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夜空中，一轮血月正缓缓靠近皎洁的明月，两轮月亮即将重合！
"双月同天......"月清长老面如死灰，"传说是真的......"
就在此刻，明希晨额间印记突然灼痛难忍，而萧宸钰眉心血痣也迸发出刺目红光。两道光柱不受控制地冲天而起，在夜空中交汇，正好连接了那两轮月亮——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瞬。
然后，明希晨听到了一个古老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月神血脉......终于齐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