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水晶棺同时爆裂的瞬间,方明远们的遗体如提线木偶般站起。他们太阳穴的接口喷射出神经纤维,在空中编织成七弦琴形状。陆沉左肩的伤疤突然与琴弦共振,撕裂般的疼痛中,两段矛盾记忆强行灌入——
1988年暴雨夜,七个"父亲"将注射器刺入男孩后颈;同一时刻,病床上的方明远正将红色种子埋入他左肩。哪段才是真实?剧痛中陆沉瞥见自己的倒影在七个棺板上分裂,每个倒影都做出不同动作。
"认知干扰开始了。"苏晚晴的声音从检测仪传出,但己严重失真。她投影出神经图谱,显示七种记忆信号正在陆沉脑内厮杀。更可怕的是,图谱显示有第八种信号潜伏在胼胝体——那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藏记忆。
七具遗体突然同步抬手,剧院残骸中升起两幅巨型画架。左边是《血色拆迁》的未完成稿,右边是《七人委员会》的肖像草图。两个画架前各站着个戴鸟嘴面具的身影,他们同时转身,面具下都是周明的脸。
"找出真品。"两个周明异口同声。话音刚落,七具遗体开始跳机械舞,他们的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每完成一个动作,就有段记忆从陆沉脑中抽离,化作颜料飞向画布。
林小满的通讯器突然恢复信号,她发现两幅画作的颜料含有不同DNA。《血色拆迁》的红色来自1988年拆迁受害者,《七人委员会》的蓝色则是神经毒素结晶。更诡异的是,画布纤维检测显示它们都含有陆沉的皮肤细胞。
"他们在用你的身体记忆作画!"程野击碎一具遗体,却见断裂处露出微型画室装置。里面有个袖珍周明正在临摹陆沉的童年记忆,而画架上贴着标签:"第七载体认知模板-愤怒模块"。
两个"画家"同时举起调色板,上面的颜料自动飞向陆沉。接触皮肤的颜料立即具象化为记忆场景:左边呈现父亲教他素描的温馨画面,右边却是同个场景里父亲偷偷更换他颜料盒的阴暗角度。
苏晚晴紧急分析两种颜料成分:"红色含记忆增强剂,蓝色含神经阻断剂——他们在重构你的情感认知!"检测仪显示陆沉对"父亲"的爱恨值正在被强制平衡,这是成为完美载体的关键步骤。
突然整个剧院响起素描笔的沙沙声。墙壁上自动浮现无数速写,记录着陆沉人生每个重要选择。可怕的是,每幅画角落都有个微小变化——比如他警校毕业照里,胸前的勋章变成了黑色鸢尾花。
"注意笔触差异!"林小满放大画面细节。左侧画作的线条坚定连贯,右侧则带有微妙颤抖。笔迹分析显示左侧画家惯用右手且受过专业训练,右侧则是左撇子的模仿痕迹。但两个周明此刻都表现得像右撇子。
程野发现更关键的破绽:右侧画家的鸟嘴面具在颈侧有磨损,正是警方配枪的枪套摩擦痕迹。他冒险射击那个面具,击碎的陶瓷片下露出失踪警员陈明的脸。假周明立刻撕掉人皮面具,露出布满电子纹身的真容。
"记忆移植实验的失败品。"真周明冷笑。陈明的太阳穴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神经接驳端口。七个频率不同的声音从他口中同时发出:"我们给了他方明远的部分记忆,可惜载体质量太差..."
陈明突然扑向陆沉,他的手指变成数据探针首插对方伤疤。接触瞬间,陆沉看到陈明记忆里的关键画面:七人委员会会议上,真正的周明指着监控屏幕里的陆沉说:"用赝品钓真品。"
苏晚晴趁机发射记忆阻断弹。中弹的陈明像坏掉的录像带般开始跳帧,他不断在陈明与方明远-3的形象间切换。最终定格时,他左手不受控制地画出完美线条——正是《月光奏鸣曲》的乐谱图案。
"笔迹不会骗人。"真周明突然掀开自己的面具。面具下没有脸,只有团蠕动的神经纤维。纤维组成七个微型方明远的面孔,他们齐声说:"我们都在等你完成最后的自画像。"
剧院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的巨型画室。中央画架上绑着昏迷的程野,他的正上方悬着装满蓝色颜料的注射器。画室西壁挂满陆沉的人生场景,但每幅画里都多了个不该存在的细节——比如他母亲葬礼上出现的七人委员会成员。
"选择题,"无脸周明指向两套画具,"用红色颜料救程野,或者用蓝色完成《第八载体》。"他按下开关,注射器开始下降。陆沉注意到两套画笔的微妙区别:红色画笔的握柄有父亲常用的缠线方式,蓝色画笔则带着陈明的警徽刻痕。
林小满突然黑入画室的投影系统,将两幅画的笔触放大百倍。红色颜料中藏着纳米级"F"形符号,蓝色里则是微型电路图。更惊人的是,检测显示红色颜料含有与陆沉伤疤相同的晶体成分。
"红色才是你的原生记忆!"苏晚晴大喊。但陆沉抓起两支画笔同时作画——他用红色勾勒程野的轮廓,用蓝色临摹周明的神经纤维。当两幅画接触时,颜料发生剧烈反应,所有画作中的虚假细节开始燃烧。
无脸周明发出非人的尖啸,他的纤维面孔疯狂重组。七个方明远的记忆碎片从燃烧的画作中飞出,在空气中拼凑出完整真相:当年被处决的才是真正的周明,而眼前的"周明"是七人委员会用他的神经模板培育的容器。
陈明残存的意识突然清醒,他用最后的力气画出警局档案室的平面图。某个保险柜位置被着重标记,那里藏着周明临死前留下的记忆芯片。真周明见状立即释放神经毒素,但为时己晚——陆沉己经将两支画笔交叉插入他的纤维核心。
"记住..."崩溃的无脸周明发出最后讯息,"第七段旋律是..."话音未落,整个画室突然折叠成莫比乌斯环,将所有人抛入记忆漩涡。在意识消失前,陆沉看到七个方明远站在环上不同位置,同时对他举起调色板——每个调色板都缺少一种原色。
漩涡中心浮现父亲的身影,他手中的红色种子正在发芽。但这次陆沉看清了,那种子根本不是植物——是微型记忆提取器,而父亲流泪的眼睛里,倒映着七个举枪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