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嫂一脚将地上的盆踢出老远,叉腰大骂:
“说好三天前我做,今儿轮到老二家的,就来一句大家一起做,凭啥呀!”
孙二嫂也不示弱:“那前三天做,跟今儿能一样吗?平常你煮锅糊糊,贴两个饼子就完事,大过年的,我这么做出来,你们能乐意?
再说了,那不还有老三家的么,凭啥她回来就跟少奶奶下乡一样,躺屋里啥事不用干!”
孙大龙阴着脸:“二嫂,我媳妇怀孕了!”
孙二嫂忍不住笑出声来:“哎哟,好不得了哦,怀孕了,这院子里,那个女人没怀过孕,你媳妇当年怀桃桃的时候,眼瞅着都要生了,还要下地干活,回来洗衣做饭忙活到半夜。
咋的,这换个小婆娘,就精贵不能下地出门了?”
孙老二一巴掌甩孙二嫂脸上:“死婆娘,三天不打,你就要上房揭瓦是不是?人家老三媳妇是文化人,能管着厂子进出账,你行吗?
屁本事没有,只会围着锅边灶台转 ,你也好意思跟人家争高低!”
孙大哥瞥了孙大嫂一眼:“年年吃现成的,吃出脾气来了是吧,大过年的,别逼我扇你!”
孙大嫂看出孙大哥眼里的威胁,扭着屁股不高兴的进了灶房。
厉害啥呀,不就是仗着老三如今开了个厂子有钱了么。
孙二嫂肿着脸进来:“大嫂,我刚不是有意跟你作对,我....我是心里气不过,以前老三媳妇多和善一个人,也不跟咱计较。
现在这个小妖精可倒好,进门就跟少奶奶一样,啥事不干,衣服都得让我给她洗,我....我这不是气头上,说话就没了分寸!”
孙大嫂其实心里也不舒服:“算了,谁让人家男人会挣钱,自己又会哄男人开心,不像我们这些,累死累活还不得男人半点好!
唉,还是以前乔丽云在的时候好,那时候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哪有这些事啊!”
孙二嫂心里起了警惕,乔丽云就是太老实,半点没防着孙大龙,才会和两个孩子一起被孙大龙扫地出门,她可不想落到这地步。
“大嫂,大哥如今不是在厂子里管材料么,你可得看紧点,咱可不能像乔丽云那么老实,辛辛苦苦最后啥也没有!”
孙大嫂心一紧,乔丽云和孩子一起被孙家人赶走,她虽说不管事儿,可心里到底还是有种兔死狐悲的寒意。
另一边屋里,孙老头也在说老太太:“我当初就说不该把乔丽云撵走,你就由着老三代胡来,你看看,这个家现在乱成啥样了?
别人家都在喝酒了,咱家还没吃上饭,过年就闹成这样, 没个好兆头!”
老太太阴着脸:“你说我有啥用,我当初就劝老三,外头那个小妖精别娶进门,养在外头就成了。
咱这样正正经经过日子的人家,那样的女人兴不了家,可老三他不听啊。
就跟被鬼迷住一样,一门心思要跟乔丽云离婚,娶那个小狐狸精,别的啥不说,我就想着咱家俊俊跟着乔丽云,她会不会再嫁,给孩子找个后爹改了姓吧!”
孙老头砸吧着烟袋锅子:“不能吧?那可是咱老孙家的根儿呢!”
军区家属院。
苏江黎拿出了压岁钱红包给俊俊和桃桃。
俊俊高兴的脸红扑扑的:“妈妈,舅妈给了我八块,八块钱耶~,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压岁钱!”
桃桃拿着压岁钱欢快的蹦:“妈妈,舅妈给我的钱,好新好新啊!”
乔丽云眼里泛泪光:“阿黎,你给那么多干啥!”
苏江黎很开心:“这是小孩子的快乐啊,现在没有,以后就算长大了,挣再多的钱,也买不回这时候的快乐了!
嗯,这个是大姐你的,这个是小乔你的!”
压岁钱当然要新新的,才会有翻倍喜悦嘛。
“我....我也有?”乔丽云打开一看,里面是崭崭新新的30 块钱:
“为啥给我这么多?”
苏江黎笑道:“我听小乔说,以前他和你过年都没有压岁钱,所以,我把以前缺的压岁钱,都给你补上了!”
乔战鹰默默打开自己的红包,里面是25块钱,心里突然潮乎乎的又酸又涩。
以前过年,他和姐姐都没有压岁钱。
爷奶表面说,家里穷苦,几个孙子都没给。
可他知道,爷奶背着他和姐姐,给小叔小姑钱了。
母亲也知道,一首哄着他们:“没事,等你们爹回来,全都给你们补起来啊!”
可母亲不知道,爹早就回来了,他在城里哄着新的孩子,压根不记得他们姐弟连饭都吃不饱。
如今,另一个人,将他们曾经的缺失,圆满填补上了。
乔丽云一把抱住苏江黎:“小苏,你...你咋这么好,该....该我给你才对,我....我是大姐啊!”
苏江黎反手抱着她:“没关系的,大姐,一家人嘛,开心最重要!”
对她好的人,她从不吝啬回以满满的情绪价值。
一家人坐下后。
乔丽云举杯,哑着嗓子:“虎子,阿黎,大姐不会说话,以后....以后咱一家都要....都要好好的,让咱娘在天上高高兴兴!”
也要气死那个老狗,让他看着他们幸福,晚上觉都睡不着。
苏江黎举杯:“我们肯定会越来越好,干杯!”
乔战鹰望着她笑盈盈的小脸,她整个人似在发光,像传说中的仙女,照亮了他的人生。
今晚是除夕,苏江黎是不能留在乔家过年的。
晚饭过后,乔战鹰没骑车,陪着她往回走。
院里时不时响起鞭炮声,偶有嗖嗖的穿天猴飞起炸响,小孩子欢快的笑声在家属院流淌。
苏江黎己经很久很久没感受过这样的年味了,这时候的人虽然很穷,可幸福度是真的很高。
两人路过沈家玮家门口时,听到了院里一阵吵闹。
“嘘~”苏江黎做了个噤声动作,拉着乔战鹰躲到了沈家玮门口大树后面,听着里头的动静。
“沈家玮,大年三十,你想赶我们母子走?你还是人吗?”周母大嗓门嚷嚷的鞭炮声都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