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青砖上，萧祁的枷锁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满朝文武的目光如刀，剜在他低垂的脖颈上。自姜瑶力谏留其性命后，萧煜己命宗正寺严加看管，今日正是廷议决断之时。左侧文臣之首王大人率先出列，宽袖一甩：“皇子谋逆，按律当斩！陛下若姑息，何以正国法、安民心？” 右侧武将中却有人低语：“三皇子虽错，终究是太祖血脉……”
姜瑶静静站在护国大将军的新位上，铠甲下的玉珏贴着心口发烫。她望着萧祁单薄的背影，想起北疆铁渊谷内，那个被仇恨吞噬的身影曾与邪魂虚影重叠 —— 如今的他，不过是权力迷障里的困兽。萧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落在姜瑶身上：“姜爱卿，你曾与他正面交锋，可有话说？”
“陛下，” 姜瑶上前半步，声音沉稳如松，“三皇子之过，在于执念太深。然其未对百姓下杀手，且最终邪魂净化时，他眼中曾有悔意。国法当严，亦可观其后效。” 殿中议论声渐起，萧煜沉吟片刻，终是开口：“念及手足之情，贬为庶人，流放蜀地，永不得回京。宗正寺派人严加看守，若有悔改，可许读书自新。” 萧祁身子一颤，忽然抬头望向姜瑶，喉间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退朝后，姜瑶刚回到将军府，便见阿福抱着一摞卷宗匆匆赶来：“娘娘，不，将军！北疆送来急报，铁渊谷周边地脉最近时有异动，术士们发现岩层中偶尔泛出幽蓝微光，虽无邪力，却……”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喧哗，竟是户部尚书陈大人带着一队侍卫闯了进来。
“护国大将军好大的架子！” 陈大人年逾五旬，胡须抖得厉害，“未经奏报便调走二十车融土铁，这是要私建军械库么？” 姜瑶挑眉，接过阿福递来的调令副本：“陈大人请看，这是陛下亲批的‘北疆防御工事补造’手谕，融土铁用于加固边城城墙，昨夜刚从国库调出。” 陈大人脸色一滞，忽又冷笑：“女子掌兵本就不合祖制，如今又插手军备调度……”
“陈大人！” 姜瑶猛地按住剑柄，玄铁剑鞘发出清越龙吟，“太祖爷留下的《武经要略》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有圣谕？’若大人觉得本宫越权，大可进宫面圣。” 陈大人被剑气所慑，后退半步，袖口微微发颤。他原是想趁姜瑶新官上任，联合保守派给个下马威，却忘了这女子手中握的不仅是玉珏，更是太祖玄铁剑。
暮色西合时，姜瑶独自登上将军府的观星台。玉珏在掌心发烫，她忽然想起魂渊净化那日，太祖虚影说的最后一句话：“地脉相连，邪力虽消，却需有人常守平衡。” 指尖划过石案上北疆送来的舆图，铁渊谷所在之处，几处山脉的走向竟与玉珏纹路隐隐相合。或许，那些古老符咒不仅是封印，更是地脉的 “穴位”—— 术士们的研究，怕是要加快了。
“臣参见将军。” 身后传来李岩的声音，他手中捧着个檀木匣子，“这是今日从萧祁住所搜出的，除了些邪术典籍，还有这个。” 匣中躺着半块残玉，纹路与姜瑶的玉珏竟有七分相似。她心中一凛：铁渊部族的邪术，向来以 “双珏共鸣” 为根基，难道萧祁手中曾有另半块？可太祖爷的玉珏分明是合二为一的……
“传令下去，” 姜瑶将残玉纳入袖中，声音低沉，“密切监视蜀地动向，萧祁身边的仆从，都要查清楚来历。另外，让北疆术士重点勘察铁渊谷的地脉节点，若有异常，立刻飞鸽传书。” 李岩领命而去，观星台上只剩风声呼啸。姜瑶望着京城的万家灯火，忽然发现东南方向的天际，有几颗星子排列成剑状，正是太祖玄铁剑的模样 —— 那是当年太祖爷征战时的 “将星”。
更深露重，皇宫御书房内，萧煜正在批阅北疆送来的地脉报告。烛火突然摇曳，案头的密折无风自动，露出最后一行小字：“铁渊部族余孽近日在西域现身，似在寻找古老祭坛。” 他放下朱砂笔，望向窗外漆黑夜空，忽然想起姜瑶曾说，魂渊封印的符咒与地脉灵力相连。若有人想借地脉之力重现邪力……
指尖无意识地着御案上的太祖剑穗，萧煜忽然轻笑一声。他的护国大将军，此刻怕是也在谋划着什么吧？从北疆带回的术士们，己经在太学院开了 “地脉灵学” 一科，而姜瑶亲自拟定的《北疆防御十策》，正躺在他案头最显眼的位置。这场与邪力的博弈，从来不是一时之功，而他有幸，得遇这样的同路人。
夜风带来远处更鼓，姜瑶摸着袖中残玉，忽然听见玉珏传来轻鸣。那是与地脉共振的频率，悠远而清越，仿佛在诉说：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筑起高墙，而是让人心底的光，永远不被阴霾遮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