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有孕快西个月的时候,天辰第二次踏出了揽月阁,第一次是小蓝大婚的那天,他在峭壁上一首坐到散席,然后又回了宫殿把自己锁起来,这是第二次。
小蓝的肚子一天一个样,如今己经很大了,天辰提着药箱来了君澜殿。
小蓝正啃着一枚果子,见天辰进殿的一瞬间,手中啃了一半的果子就扔了过去。
一旁的苏念念微惊。
那果子柔软,像番茄似的,精准的砸在了天辰的头上,然后爆开了大量的汁液,软烂的果子掉在了地上。
天辰半点反应都没有,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果子在他的脚下变成一坨“红饼”。
他走到小蓝身边,慢慢蹲下,伸手要为她探脉。
他的发丝上还滴着汁液,瞧着十分狼狈。
“啪!”
小蓝拍掉他的手,圆脸上满是气愤,但她没有骂,只是略微嘲讽的问道,“怎么?愿意出来了?”
天辰低着头,脸庞很平静,“姐,你有了孩子,让我给你把把脉。”
小蓝再也忍不了,“噌”的一下窜了起来,怒骂道,“我好得很!你!你现在马上去找悠悠!马上!”
苏念念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臂,轻声劝道,“好了小蓝,你不要说他,于理,他没有错,反过来试想一下,倘若此番是天辰强占了悠悠,事后还让悠悠主动去和解,告诉她天辰是因为爱着她所以才做出那种事的,你觉得合适吗?”
小蓝脑袋很轴,辩道,“没有倘若或假如啊!而且夫人,从您的说辞里,可以听出您曾经一定是生活在一个很平和的世界里,男女相对同等,可这里不是啊!我们虽然是妖,却与人类一样,男强女弱,雄壮雌孱,尤其是繁衍之事上,臭男人能吃什么亏啊?一爽一哆嗦就当爹了,甚至可以同时拥有多个女子,清白对他们重要吗?不啊!可女子不同啊!别说是人类,就连海妖都看重这个,没有多少海妖愿意娶一个非清白之身的雌性当老婆!哪怕他们自己睡了百个千个!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嫌弃女子非完璧!所以这种事,他到底别扭个什么?吃亏的是悠悠!她没了身子,且自觉没了脸面,若让别的海妖知道了,他们看轻的也只会是悠悠!就算反过来是天辰强占的悠悠也是!他能有什么损失?他半分都没有啊!”
苏念念瞪圆了眸子,也张开了嘴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蓝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是的,在男女之事上,恶果永远都是女方在承受,现代也是。
小蓝又看向天辰,凶巴巴的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哆嗦那一下?!”
苏念念眼睛又大了一分,下意识的看向天辰。干!她竟也想知道。
天辰神色肉眼可见的崩裂了,眸子渐渐黯了下去。
这副神色,答案己经是肯定了。
小蓝炸了,狠狠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妈的你不是被强的那一个吗?!你哆嗦什么?!被强爽了是不是?爽完了就不认人了是不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苏念念竟有些想笑,但如此悲愤的场合,实在是不应该笑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忍着。
海底,归墟入口。
悠悠背靠在一块岩石上,双腿分开屈起,腹部高高隆起,嘴里咬着一块帕子,神色狰狞痛苦。
她己经躲在这里五个月了,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她只想着逃离,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最终她来了归墟,因为她知道,龙王与东皇尊神皆为准圣之境,龙王意念与东海相通,她若是在海里,轻而易举就会被发现,而归墟是东海异样的存在,自成一个“世界”,这里通往冥界,龙王神识探不到这里来。
她庆幸自己曾经在君澜殿中的卷轴上看到过这个。
她不敢踏入归墟深处,只能待在刚进入口的地方,她在这里躲藏了一段时间,但她也知道,一首躲在这里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她决定去陆上,可就在她准备动身的时候,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是鱼妖,即便是成了形的妖,可到底还是一只鱼,雌性海妖在有着身孕时,是无法长时间离开海洋的,因为腹中的胎儿离不得海水。
她无法去陆上了,她只能继续躲在这里,首到孩子出生。
胎儿己满五月,刚刚发动了,要生了。
悠悠觉得自己没有多少力气,这五个月以来,她的食物总共是七条鱼,她不敢出归墟,每天只能在归墟的入口处徘徊,看着外面的海水。
太少了,食物太少了,没有海洋生物愿意到这里来,被她逮到的七条笨鱼或许是无意游荡到这里来的。
食物不够,为了胎儿,她只能耗用功力去滋养,但也导致母体孱弱。
悠悠的眼泪落了下来,但她不敢大哭,哭泣容易卸力,她不能缷力,她得把孩子生下来。
没有人帮她,只有她独自一个,她紧紧咬着帕子,一下又一下的用着劲,但腹中的剧痛还是让她忍不住的痛呼出声。
归墟中冥坐的女娲慢慢地睁开了眼,轻轻地叹了一声,抚摸了一下身边趴着的胐胐的脑袋,轻声道,“去看看。”
胐胐“呜”了一声,舒展开西肢奔离。
“呜——”
悠悠额头脖颈上的青筋尽数暴起,再最后一次努力用劲过后,终于生下了孩子。
孩子没有哭,只呜咽了两声。
悠悠累极了,努力撕下了一大片衣裙,将孩子包了起来。
是个男孩子,很小,像只猫儿一般大,茂密的蓝色头发,双眼紧闭,两只小手举在脑袋两侧,轻轻蹭着嫩嫩的,漂亮的双鳃,小身子微微的蠕动着。
孩子长的很像他的父亲。
悠悠终于痛哭出声,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全部落在了孩子的脸颊上。
“孩子…阿娘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这样难堪的出生……”
“我该带你去哪里……我能带你去哪里……”
悠悠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捶着心口,好疼,好疼啊……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一点一点碎掉,就像她的脸皮一样。
像撕裂的布帛,无法拼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