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顶灯如悬在头顶的兽齿，冷白光线顺着灯管表面的黄褐色锈迹往下淌。老化金属支架不时迸出青蓝电花，蜂群振翅般的嗡鸣里混着铁皮扭曲的吱呀声，潮湿的霉斑气息裹着铁锈味在密闭空间里发酵。
锯齿状的冷风割开凝滞空气，裹着锈蚀的金属气息呛入肺叶。林宇喉结滚动，后颈汗珠在警服硬领上碾出蜿蜒水痕。审讯椅上的金丝镜框泛起寒光，男人悬空的皮鞋尖正叩击着某种暗码，左手尾戒在惨白顶灯下旋出断续银弧。
当那摞非法出版物摔在钢制桌面的刹那，纸页间飘出线装书特有的霉味，一张泛黄的《推背图》残页正好滑到男人膝头。
男人推镜框时食指在太阳穴停留了半秒，镜片反光遮住了骤然收缩的瞳孔。
他忽然倾身向前，手铐链条撞在桌沿发出脆响："城西印刷厂爆炸时，你们找到的那批《紫微斗数精解》，扉页烫金编号是不是A17开头？"
审讯椅随着他夸张的肢体动作吱呀作响，"老鬼的物流车现在应该到邻省高速了，你们警用频段里没听到货车自燃的通报？"藏在冷笑声里的颤音被刻意拉长的尾调掩盖，喉结却不受控地上下滚动。
铝合金门被苏晴撞出闷响，她军靴后跟在地面刮出刺耳锐音。
平板电脑甩出的瞬间，监控画面里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用乙炔枪切割服务器机架，飞溅的蓝色火花中，硬盘阵列亮起代表数据销毁完成的红灯。
一段加密通话记录在屏幕右下角闪烁——发送时间竟比突击行动早了三小时。
"你们篡改《周易》六十西卦配电磁辐射图，把5G基站说成镇龙钉！"苏晴指尖划过平板上一张被荧光笔标记的折线图，"三个月前跳楼的王海生，遗书里还抄着你们编的《避煞口诀》！"
男人后脑勺重重磕在椅背软垫上，审讯椅突然向后滑出半尺。
当他瞥见物证袋里那本《奇门遁甲新编》封底的防伪二维码时，吞咽口水的声响清晰可闻。"那些养生讲座视频点击量破亿的时候，怎么没人提封建迷信？"
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的朱雀纹身，青黑色墨迹随急促呼吸起伏，"知道老客户们怎么称呼我们吗？二十一世纪赛博乩童！"话音未落，林宇掌根砸下的位置，物证照片上的罗盘图案在震波中裂成两半。
男人盯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突然笑出声，眼尾皱纹里积着细碎汗珠。
当他摸向西装内袋时，林宇己经按住他肩膀——却只掏出一支镶玉钢笔。笔帽旋开的刹那，审讯室日光灯突然频闪，笔尖龙形雕刻在墙上投出扭曲阴影。"
老鬼给你们留了礼物。"他咬破钢笔尾端的胶囊，琥珀色液体渗入袖口布料，"听，特警队防爆车该爆胎了。"
当手机铃声响起时，物证箱里的古籍突然无风自动，书页停在那句"亢龙有悔"的批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