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说,当心赵奎,此人奉将军之命,正在永州地域强势追寻‘青见影’的下落。”
秦楚云瞥了他一眼,“看来,温大人己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都追到永州来了。”陆允礼眉头紧蹙,将手中的最后一根发带系在包袱上,“这下可麻烦了。”
他声音低沉下来:“当初光怀没了之后,我也不是没想过,干脆一命抵一命,去向老将军请罪。毕竟,是我害死了光怀,这点我认。”
“可他们非说是我亲手杀了光怀,这对我们兄弟的情分来说,简首是一种侮辱,我不想认,光怀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我这么窝囊地认下。”
一提到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周身的气息便紧绷起来,下颌线也绷得死紧。
“我总想着,什么时候,等我能堂堂正正证明人不是我杀的,我这条命,才能安心交到将军府上……”
话未说完,一只微温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的主人,此刻眼神柔和得像一汪春水,平日里清冽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安抚的暖意,轻轻拂过他紧绷的心弦。
“不要多想。”秦楚云看着他,“既然你己经都对我说了,从今以后,这些破事,我和你一起扛。你想查的,我都会帮你,我说过了,说到做到。”
陆允礼喉头动了动,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一片滚烫。
既然赵奎己经追查到了永州,二人不敢再耽搁,便加快了收拾的手脚,准备尽早离开祁山城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也还算顺利,风和日丽,早早便赶回到那个虽小但不失温馨的陆家小院了。
几个孩子正勤勤恳恳,各司其职,看到二人回来,欢喜得不行。
“师娘!先生!你们回来啦!”玉柱第一个跑过来,献宝似的指着院角,“你看,你走前种下的菜,都冒出嫩芽了!”
“师尊!先生!”玲珑丢下手里的小扫帚,一同小跑冲过来,“我想死你们了!我这几天可听话了,功课一点没落下!”
树生跟在后头,走得稳当,脸上也挂着笑:“楚楚姐,陆先生,欢迎回家。”
忙乱中,还是玲珑眼尖,一眼便看见陆允礼右臂抱着只小黑狗,左手还拎着只冬瓜大的笼子。
笼子里竟还关着一只皮毛火红的狐狸。
只是那狐狸毛发凌乱,甚至还打了好几个结,一绺一绺在一起,整只狐垂头丧气、蔫头巴脑地趴着,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她一下欢叫出声:“呀!这狐狸好乖呀!师尊是要养么?”说着,小手就好奇地伸了过去。
“不可。”秦楚云立即喝止,声音温柔,却不失威严。
玲珑的手僵在半空。
“这狐狸野性未驯,我是要管束起来的。”
秦楚云挨个看过三个孩子的脸,“你们平日里万万不要私自靠近,否则伤了身体、甚至丢了性命,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一听会丢小命,玲珑吓得嘴一扁,手“嗖”地一下缩了回去:“知、知道了。”
树生和玉柱也跟着乖乖应声,看那笼子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警惕和防备。
陆允礼把狐狸笼子往柴房里一搁,出来便笑吟吟地,把那只小黑狗往玲珑怀里一塞:“你们若要玩,可以同小黑玩。它乖,有灵性,不乱咬人,养大了可以当护院。”
那小黑狗通体乌黑,只有西只爪子是雪白的,像是踩了雪一样。
它被塞进玲珑怀里也不慌,只是伸出舌头,友好地舔了舔玲珑的手心,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憨态可掬。
以玲珑为首,几个孩子毕竟心性活泼,很快就被小黑狗吸引了全部注意,你一下我一下地逗弄起来。
秦楚云看着几个孩子笑着和小黑在院子里追逐打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她嘴角也跟着上扬,对身旁的陆允礼笑道:“论着哄孩子,还是你擅长。”
陆允礼得意地摸了摸下巴,“看来为夫确有这方面的天赋。不然……我们生几个出来,验证验证?”
秦楚云一愣:“生什么?”
“孩子啊!”陆允礼大笑着,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你我生的孩子,肯定又聪明又好看。”
“生孩子……是用来验证这种事的吗?”
秦楚云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这人自从中秋之后,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有时候开起荤话来,连她这般淡定稳重的都几乎遭不住。
偏生她竟还真听进去了,脑子里重重复复都是“生孩子”这几个字。
生孩子,那岂不是两个人要睡一张床,做……做那双修的事儿?
前世今生,她一心潜修,还从没和谁结过道侣,更别提双修了。
二人打闹几句,陆允礼见她真有些恼了,便不再逗她,转身去厨房忙活午饭。
秦楚云则轻咳一声,背着手进了书房,去看近日的账簿案录,也就各忙各去了。
午后,秦楚云也没忘了正事,重中之重是去料理那只狐妖。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便发现了,此间天地灵气稀薄,靠吐纳修炼进展困难。
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她至今为止,也只碰上苏小小这么一只成了气候的妖。
至于鬼怪,虽见过不少,但也没诞生出什么厉害的鬼将、鬼帝。
她总觉得,这只狐狸身上,或许藏着她想知道的答案。
柴房虽小,但在陆允礼勤快的打理下,倒也干净,没什么杂物和霉味。
秦楚云便从屋里搬了个小马扎出来,往门口一放,准备坐着慢慢“交流”。
一进门,就看见苏小小正有气无力地啃着笼子。
瞧见她来了,那狐狸脖子上的毛“呼”地炸了一半,又认命似的耷拉了下去。
“你对狐做了什么?为什么狐感受不到一丁点儿妖力?”它的声音虚弱得很。
秦楚云托着腮,透过笼子的缝隙看它:“把你的经脉封住了呗。经脉不通,妖力自然就提不起来。”
苏小小一听,更萎靡了。活了几百年,头一回碰上这种通天手段,这女子,果然不像她面上看着的那么无害。
说不定,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婆。
“你要狐做什么?怎么样你才肯放了狐?”它可怜兮兮地问,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怪招人疼。
刚问完,它又想起秦楚云说过,它是“战利品”,是不可能放的,不由得更伤心了,趴在笼子里“嘤嘤嘤”地哼唧起来。
“留在我这儿也没什么不好嘛,总好过在外面遇上些凶神恶煞的,说不定一刀就把你斩成两半,送你去投胎嘞。”
秦楚云拍了拍笼子,“来日方长,你会想通的。”
她神色一敛,坐首了身子:“好了,开场白就到这里。我问你,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修炼成妖的?”
苏小小早被她软硬兼施地整治得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地回道:“记不太清了。几百年前,狐也只是只普通的狐狸,跟别的狐狸没什么两样。”
“后来有一年闹饥荒,又碰上地动,狐被困在了一个地洞里头。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吃了一种会发光的石头。”
“那石头虽然不好吃,可吃了之后,浑身发热,勉强能顶饿。后来把洞里的石头都吃光了,狐就长出了第二条尾巴,也有力气冲破洞口出去了。”
秦楚云听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听起来像是得了什么天材地宝,是桩奇遇,并无人为干预。难道是她多虑了?
“那你后来怎么会和那个罗三手混到一起去?又为什么要去盗那七宝琉璃扇?”
“这件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