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蹲在三叉路的槐树杈上啃冷馒头,他掰着指头数选项,指甲缝里还卡着昨天跟散仙道长打架沾的香炉灰。
"第一条路,进宫找胡亥?"他对着树皮上的蚂蚁窝翻白眼,"这剧本我熟啊!跟自投罗网的替身演员有啥区别?"去年在横店拍宫斗戏,他演的那个端茶太监就是被亲弟弟毒死的,连句台词都没混上。
就算自己有冰髓护体不怕毒药,皇城的十万禁军围成铁桶,他也没办法混得过去;就算侥幸混了过去,还要面临赵高的十大杀手两大护法和大帮的玄丝刺客,虽说有乾坤功太阿剑防弹衣,可好汉架不住人多啊!
"第二条路,北上救蒙恬?"馒头渣掉在树下的野狗头上,那狗冲他呲牙。扶苏摸出块鱼干扔下去,"蒙大将军三十万边军是吃素的?赵高要动他,得先问问雷行空答不答应。"
上次去云中郡,他亲眼见过蒙恬的帅帐——光门口的陷马坑就够赵高那帮走狗喝几壶的。
野狗叼着鱼干首转圈,扶苏忽然笑出声。想起去年秋猎,蒙恬取笑他说:"公子这马术,匈奴人见了能笑掉大牙。"结果真遇上狼群,还是老将军一箭射穿头狼咽喉。
"第三条路..."他想起穿越前读过的《史记》,蒙毅此时正关押在代郡大牢。
蒙毅官拜上卿,是历史上著名的忠信大臣。与兄长蒙恬一文一武,为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
扶苏心里明白,这兄弟俩,是自己逆境翻盘不可或缺的人物。
蒙毅花白胡子沾着牢饭渣的模样突然浮现在眼前,记得年少启蒙时,蒙毅还偷偷往他书案塞过《尉缭子》,说是比《论语》管用。
树杈突然"咔嚓"响,扶苏赶紧抱住树干。这让他想起二十岁那年偷翻宫墙,被蒙毅逮个正着。上卿大人没告状,反倒教他认墙砖上的战国铭文:"公子可知这'吉'字是楚简写法?"
"操!"扶苏突然捶树,惊飞满枝麻雀。冰髓寒气渗进掌心,他记得代郡大牢,那地儿离骊山六百里,快马加鞭也得两天。赵高的人说不定正在牢里磨刀呢。
"蒙毅那倔老头..."他想起三年前巡视长城,上卿大人非要把自己那份肉汤分给民夫,当时自己还笑话他"您这把年纪还学孔融让梨?"
"公子此言差矣,"蒙毅捧着陶碗笑出满脸褶子,"老臣这是学管仲'仓廪实而知礼节'。"
树影横斜,扶苏把馒头捏成了渣。代郡大牢的守备图在脑子里转圈——去年替身拍劫狱戏时,道具组搭的牢房跟纸糊似的。不知道闯闯真地牢会不会要命。
"蒙恬有三十万大军,蒙毅只有三十斤老骨头。蒙恬知道伪诏之事早有防备,蒙毅却只能等死。"扶苏深思熟虑后决定:救蒙毅。
蚂蚁大军突然改道,抬着片槐树叶往高处爬。扶苏盯着它们看了半晌,突然想起《孙子兵法》里那句"攻其无备"。赵高肯定以为他会先保蒙恬,哪想得到有人放着三十万大军不要,去捞个快退休的老头?
"妈的,当替身这么多年,总算能演回主角了。"他甩掉馒头渣,太阿剑在裤腿上蹭了蹭。剑身映出的眼睛通红,跟当年在片场连熬三个大夜似的。
野狗突然冲他摇尾巴,扶苏把最后一块鱼干抛过去:"兄弟,这要是杀青饭,也太寒酸了。"
从槐树上跃下时,又一次想起蒙毅的话:"公子可知孔夫子周游列国时,腰间也佩剑?"那会儿他还笑老头儿把圣人当游侠。
扶苏把太阿剑绑在背上绑紧,自言自语道:"老头儿,这次救你出来,非得逼你把《尉缭子》吃下去不可!"
很多年以后,每当想起这次做的决定,扶苏总是无比庆幸当时的英明。
不休不眠地疾驰了一个昼夜,扶苏总算赶到了代郡大牢。他运起乾坤功法仿如壁虎游墙,没费多大劲就避开了所有守狱卫兵。
他不假思索,首奔最里面而去。三岁娃儿的脚趾头都知道,要犯必定关在最隐蔽最牢固的监区。
他悄悄靠近,瞧见虎皮椅上坐着个戴白帽的宦官,手里晃着卷鎏金诏书,那玩意儿镶的玉比他横店见过的所有道具都真。
"上卿蒙毅接诏——"太监嗓拉得老长,手中修罗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画着百鬼夜行,"陛下口谕,您老人家该去骊山陪先帝下棋啦!"
蒙毅镣铐叮当响着往前挪,花白胡子沾着血痂:"老夫辅政三十载,要死也得站着死。"老头儿突然啐了口血沫,正糊在白帽宦官的金丝履上。
"哟,老骨头还挺烈?"宦官扇尖挑开蒙毅衣襟,露出心口箭疤,"听说您这儿还留着匈奴狼牙箭?待会本官给您换成鹤顶红。"
扶苏后槽牙咬得嘎吱响。他摸出太阿剑,“袖里乾坤”真气刚运到掌心,牢门口站着的俩个寺人突然扭头,这破功法运转时冒金光,跟开了LED灯似的。
"传令,玄丝结网!"宦官扇子一挥,二十条黑影从梁上倒挂下来。扶苏看着那些刺客手里泛蓝光的蚕丝线,突然想起武指老张的话:"吊威亚最怕缠线,转得跟陀螺似的!"
说转就转。他抡着太阿剑旋成个金光盘,玄丝缠上剑刃的瞬间,第六重乾坤功顺着丝线反噬过去。最前头的刺客突然浑身抽搐,手里的丝线"滋啦"冒烟,活像摸了电门。
蒙毅扭头看见扶苏,惊喜交加:“公子!”
扶苏长剑飞舞,转眼除去六名玄丝刺客,道:“上卿安好…”
蒙毅突然暴喝:"公子当心玉冠蟒!"
扶苏早有防备,一闪头,三枚淬毒钢针擦着他脖子飞过,在墙上扎出个三角形。
名叫玉冠蟒的宦官修罗扇转得跟电风扇似的:"听说长公子在骊山坠入地宫,今儿怎么自投罗网来了?"扇面鬼影突然活了,张牙舞爪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