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康制药B栋飘散着刺鼻的烟雾报警器气味。傅沉撞开安全通道门时，程临正趴在实验室地板上，脸贴着通风管道的百叶窗。
"不是火警。"程临爬起来拍打白大褂上的灰尘，指间夹着枚微型信号干扰器，"有人不想让这里的监控录像传出去。"他拽着傅沉蹲到培养柜前，"看这个。"
冷光灯下，三排试管里的蓝色液体泛着诡异光泽。傅沉戴上手套抽出其中一支，液体粘稠度异常，标签写着"RT-512"。
"玫瑰毒素512号。"程临用紫外灯照射试管，液体顿时浮现出与浴缸里相同的荧光，"和苏雯体内的镇静剂成分吻合。"他突然压低声音，"但真正劲爆的在后面......"
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傅沉看到二十年前的报纸扫描件：《长青中学学生溺亡案疑点重重 家属质疑自杀结论》。配图中悲痛欲绝的妇人怀里抱着相框，里面的少年戴着与周延相同的船锚吊坠。
"林小梅是溺亡少年的姐姐。"程临点开另一份文档，"她死后三个月，负责尸检的法医车祸身亡；半年后，当时办案的刑警肝癌去世。"他调出死亡名单，"过去二十年，与案件相关的七个人全部非正常死亡。"
傅沉翻看实验记录，最新一页写着："RT-512神经毒素测试完成，记忆消除效果显著"。签名栏是周延工整的笔迹，日期正是今天。
"他在复制当年的毒物。"傅沉突然明白过来，"每个受害者体内的毒素都对应一个关联人......"
消防广播突然中断，换成钢琴曲《致爱丽丝》。程临脸色骤变："这是长青中学的下课铃！"他冲向电梯，却在拐角猛地刹住——监控室门缝下渗出鲜血。
保安仰面倒在控制台前，喉间插着支装蓝色液体的安瓿瓶。程临蹲下检查瞳孔："刚死不到十分钟，凶手还在大楼里。"他的指尖突然停在死者领口，"看这个。"
一枚银色船锚徽章别在保安制服上，和照片里周延戴的一模一样。
傅沉调出手机里的企业通讯录："保安队长王志强，长青中学2003届毕业生，当年游泳队主力。"他放大监控画面最后一帧：戴金丝眼镜的背影正走向地下车库。
地下二层停车场弥漫着轮胎橡胶的臭味。程临突然按住傅沉肩膀，指向承重柱上的反光镜——镜中映出周延的奔驰车尾灯刚刚熄灭。
"他在等我们。"傅沉拔出配枪，注意到地面水渍延伸向消防通道。门把手上挂着个小小的船锚挂坠，还在微微晃动。
通道尽头是员工泳池。月光透过玻璃穹顶，在池水表面撒下破碎的银斑。周延站在深水区边缘，白大褂下摆浸在水里，像朵将谢的花。
"你们比我想的来得快。"周延的声音在空旷的泳池产生回音，他摘下眼镜擦拭，"知道吗？向阳淹死那天，水面也是这样泛着月光。"
傅沉保持瞄准姿势："所以你要所有关联者都死在水中？"
"不，我要他们死在最痛苦的记忆里。"周延从口袋取出安瓿瓶，蓝色液体在月光下如同活物，"苏雯小时候被醉汉用碎酒瓶抵着喉咙；王志强最怕针头；而林小梅......"他突然笑了，"她怕渔网，因为弟弟的尸体被发现时缠满了渔网。"
程临悄悄挪向泳池另一侧："二十年来你每次杀人都在五月十二日，为什么这次提前？"
"因为你们找到了玫瑰。"周延的眼镜链在胸前闪烁，"就像二十年前那个女记者，她也发现了玫瑰的秘密。"他突然抬高声音，"傅警官，你父亲没提过2003年那支消失的录音笔吗？"
傅沉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发抖。他父亲确实是当年负责案件的刑警之一，五年前肝癌去世前最后一句呓语确实是"录音笔"。
水花炸开的声响打破对峙。程临不知何时潜到泳池中央，举着个防水袋浮出水面："找这个吗？"袋中的老式录音笔长满水藻，却奇迹般闪着电源灯。
周延的表情终于崩溃。他扑向程临时，傅沉射出的子弹精准击中他右肩。安瓿瓶在空中划出蓝色弧线，被程临凌空接住。
"RT-512的原始样本。"程临爬上岸，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足够证明他复制神经毒素了。"他忽然压低声音，"但老傅，录音笔是假的，我在池底只找到这个——"
他摊开的掌心躺着枚生锈的船锚吊坠，背面刻着"LYX&ZYW"，字母间画着朵微型玫瑰。
傅沉的手机突然亮起。物证科发来最新报告：二十年前林小梅指甲里的蓝色纤维，经重新检测发现含有与明康制药实验服相同的荧光剂成分。
"周延不是凶手。"傅沉盯着吊坠上的字母，寒意顺着脊背攀升，"至少二十年前不是。这些字母组合......"
程临突然夺过手机，调出企业高管名单。屏幕停在"张永文"的证件照上——现任明康制药董事长，照片里的他年轻时的模样，与长青中学游泳队教练有八分相似。
"LYX是林向阳，ZYW是张永文。"程临的声音轻得像声叹息，"我们抓错人了，玫瑰先生另有其人。"
泳池水面恢复平静，映出两个警官苍白的倒影。远处传来警笛声，而月光依旧冷冷地照着池底那个无人察觉的排水口——那里卡着半片干枯的蓝玫瑰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