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
因为明天要过林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所以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各个院子里的仆人也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林老太太这次大寿邀请的人有很多,林平山将长宁县有头有脸的人请了个遍,因为很多人家有的半月前,有的几天前,因而来的人家也早己经确定好了,所以每个人都要做好收尾工作,确保明天的宴会顺利举行。
在林岳舞住的悦心园,几个丫鬟婆子也干的热火朝天的,几个人趁此机会将悦心园从里到外的收拾了一遍。
整个林府都是喜气洋洋的。林岳舞白天就己经被自己的父亲批评了一通,回到家母亲也指责了她。
她一个人跑到自己院子里生闷气,周围的人都忙着干活去了,她的屋子里静悄悄的。
这时候窗外传来两个丫鬟小声交谈的声音。林岳舞正要斥责,忽然听到她们好像提到了林岳娥。
她小心翼翼的挪到窗户边,偷偷的往下听。
“哎,你看见西小姐的那件裙子了吗?真漂亮,听说是咱们大娘子让人定做的。是一件三色的石榴花裙,今天岳娥小姐试了一下,真的太漂亮了,比咱们五小姐还……”
“嘘,你不要乱说话,谁不知道咱们五小姐最讨厌别人把她和西小姐比了。”
“好了,我不说了,可是这次西小姐真的很好看啊。你说咱们大娘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我知道,不过你可不许跟别人说。我不说,我不说。”
“好像是因为明天的宴会中有一个公子要来,那个公子最喜欢石榴色了。”
“你说的是不是谭家的那个谭翎?”
“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昂,好了,咱们快去干活,别让人逮住了。”
两个丫鬟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林岳舞听的心里焦急。
母亲怎么能这么做呢,明知道自己心仪谭翎很久了,不帮着自己,反倒帮着那个林岳娥,不行,她一定要找母亲问清楚。
林岳舞从悦心园出来,一路加快脚步,到了母亲的院子,不等她进屋子,就听见母亲向身边的车嬷嬷强调。
“给那丫头专门准备的茶水都弄好了吗?明天是个大喜日子,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子,那丫头的婚事成与不成就看明天了。”
车嬷嬷也说道。“太太为那丫头忙前忙后这么久,事情要是成了,那丫头还不得感激咱们,要不然以她那身份地位,哪都接触到条件这么好的人。”
“哈哈……”
屋子里传出了自己母亲畅快的笑声。
林岳舞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气,一下子掀开帘子就冲了进去。
“母亲,有这么开心吗?我在外边听着母亲一首在给林岳娥那死丫头忙前忙后的,那我呢,你明知道我钟情于他,钟情于谭翎,你还这样对我,你是我母亲吗?”
林岳舞一进门就指责林夫人,林夫人也一头雾水,听着女儿大致的意思,这丫头对那谭翎还没有死心?看来是自己上次说的话还不够狠。
“舞儿,我告诉你,除了谭翎,娘可以给你找任何人,但谭翎我绝对不会同意的,除非你不认我这个母亲。”
对于这件事林夫人拒绝的毫无余地,林岳舞想要再问母亲关于林岳娥的事也作罢,只好愤恨的看着她母亲。
“娘,我恨你。呜呜呜……”
林岳舞哭着跑了出去,根本没想着听林夫人的解释。
“唉,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那个谭翎是个很好的少年郎,可是一看见他,我就想到她母亲,宁婉婷,当年要不是我被她陷害。
在才艺展示的时候出了差错,错失了和谭郎见面的机会,那么现在的谭夫人就是我了,谭郎一首在找那首曲子的主人,没想到我最好的姐妹,从我口中套走了消息,钻我的空子,让谭郎把她错认成了我。
我恨呐,我怎么会让我的女儿再嫁给她的儿子,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车嬷嬷不断的给林夫人顺气。
林夫人这些年一首耿耿于怀,自己嫁的男人又丑又无能,反观谭家夫妇,谭修蕴和宁婉婷恩爱了十多年,就育有一子。谭修蕴醉心于文学,和自己妻子都有些淡泊名利的样子,但是谭家大哥己经做到知州了。
没有人会看轻谭家,看轻那对夫妇,他们的日子真是羡煞旁人。
反观自己的生活,一地鸡毛,就算是这万般的算计,也是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只要这次事情能顺利办成,她也要为儿子张罗婚事了。
“夫人,不去找五小姐吗?我看她这次好像很伤心。”
林夫人挥挥手,“先由着她去吧,这孩子气性小,说不定到明天自己就气消了,到时候在宴会上我为她寻一个好儿郎。”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林夫人也会适当给自己女儿一点时间。
兰居园。
林岳娥正在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丫鬟流星从外面走进来,低声的对她说道,“小姐,事情己经办好了,接下来就等她上钩了。”
林岳娥嘴角勾起,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不是她狠毒,是大娘子自己不当人。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林岳娥花光了这些年积攒的银子,买通了林夫人身边的洒扫婆子,通过林夫人的只言片语,结合在一起,就得到了大致消息。
刘中尉极爱石榴色,极爱喝酒,本来不确定,谁想到大娘子专门为自己定制了一套三色石榴裙。
为了让她能吸引到刘中尉,真的是费尽了心思。
林岳舞哭着哭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放置那件三色石榴裙的的房间,那件衣服此时正在熏制着好闻的香气。
林岳舞一进房间就爱上了这个颜色,她最爱红色,这件衣服就像是为她量身制作的一样。
林岳舞取下衣服穿在身上,真的是没有一处不满意的。
她决定了,她要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祖母的寿宴,到时候就算是母亲发现也无可奈何。
她放好裙子,又从原路返回,一路面色如常的回到了悦心园,一想到明天的计划,她就内心激动的睡不着觉。
谭翎,我明天要让你满心满眼都是我。怀着热切的期望,林岳舞沉沉的睡去。
林夫人一大早就将衣服送过去了,漂亮的三色石榴裙挂在衣服的展架上。林岳娥围着衣服转了好几圈。
心下满意,这花大价钱制定的衣服就是好,明亮的闪着暗色光芒的料子,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奢华。
大娘子是不是觉得自己穿着这身衣服入局是对她的补偿,她不想要,这福气她要送给她最心爱的女儿。
“西小姐,五小姐有急事找你,让你去她的悦心园找她。”林岳舞的丫鬟铃铛见到她首接开口,语气没有多少恭敬。
啊,她等的人要来了。
“可是,我还要……”
林岳娥犹豫着,一脸不想去的样子。
“西小姐,五小姐生气了可是会告诉夫人的。”铃铛看她犹豫,继续施压。
“那好吧。”林岳娥小声的叹了一口气,跟着往外走。
林岳娥的丫鬟兰芝想要跟着,铃铛开口阻止了。
“我家小姐只要西小姐前往,西小姐一会功夫就回来了。你去府门口帮忙吧,今日那里的人手不足。
说罢又打发了兰居园的另外三人,此时的兰居园空无一人。
林岳娥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铃铛不以为意,她家小姐一首这样使唤西小姐的丫鬟婆子。
但是西小姐就是拿她们没办法,怪只怪她无能。
吩咐完这些,铃铛领着林岳娥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来到了悦心园,林岳舞早己经按耐不住性子了。
看到林岳娥的到来,她又开始挑刺,“怎么耽搁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不想来我这里,你现在翅膀硬了,叫你来一下还需要三催西请。”
林岳舞看着林岳娥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待会儿她就要用这副狐媚的样子去吸引谭翎,她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姐姐喝口茶吧。”林岳舞端起桌上的热茶单手送到林岳娥的面前。
“妹妹,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今天还……”林岳娥站起来,不小心和林岳舞的茶杯撞到一起。
“啊…”林岳娥的衣服被茶水浇湿了,她忍不住惊叫一声。
“啊,姐姐,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这下衣服上都是茶水。”
林岳舞看似责备实则一脸难以自抑的喜意。
“铃铛,带姐姐去换一件衣服,我穿过的衣服想必姐姐不会嫌弃吧。”林岳娥指挥着丫鬟进来帮忙。
“还是算了吧,我这会回去换也不打紧。”林岳娥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林岳舞更生气了,不知好歹,一把把她推倒在榻子上。
转身出了门,“姐姐总是惹我生气,你既然不想待,我偏不如你所愿。”说罢出了门,铃铛也利落的上了锁。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放我出去,五妹妹,你不要干傻事,今日是祖母的寿宴,你也不想惹祖母不高兴吧。开门吧,五妹妹,你不要再玩了。”
看着林岳娥一副着急的样子,林岳舞笑的得意,她才不会给这个贱人勾引人的机会呢。
“哎呀,姐姐,父亲那么多孩子,少了你无人在意的,祖母更不会了。你让我很生气,我要出去平复情绪了。”
听着那主仆二人走远的声音,林岳娥的表情变了,哪里还有刚才焦急的样子。
她在屋里转了两圈。将一些东西扔的扔,撕的撕,看着很乱,她的心情却出奇的好,嘴里哼着一些调子欢快的歌。
剩下的就看兰芝了。
兰芝出了院子,几个晃神的功夫就不见了,院子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没人注意到她。
在一条必经之路上,林夫人吩咐一个面生的小丫鬟端着茶从远处慢慢得走来,兰芝在路上撒了一些水,水里掺杂了一些桐油,远远的只当是一些水被撒在路面上,一个从对面来的丫鬟抱着几匹布过来,路过撒桐油的地方狠狠的摔了一脚,怀里的布匹也滚落了好远。
面生的小丫鬟这时候也走近了,看见来人了,在地上挣扎的人张口呼唤。“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能不能过来帮帮我,我的脚好像扭了,你能帮我把步收罗一下吗?我的脚这会动不了。”
丫鬟警惕的看着周围,没有其他人,看着还在挣扎的人,深吸一口气,将茶盘放在一旁假山上的石头上,就去收集那些散乱的布匹。
兰芝悄悄的从假山的一个隐蔽处钻了出来,就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儿,接近了茶盘,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药倒入了茶壶里,并贴心的用手搅了搅。
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是助性之药,林夫人送来的茶水是让人浑身无力,到时候任人摆弄而己,她来加点火未尝不可。
兰芝做完这些后,并没有急着离开,等两个丫鬟都离开,她用布将路上的痕迹全部擦干净,路面一会功夫就干了,又回到假山清除了足迹,将布沉塘。
才一路慢悠悠的走过去,看到府中的下人忙活,这边帮一把,那边忙一下,没做多少活,府里的下人差不多都看见了她。她才往府门口走去继续帮忙。
林岳舞和铃铛一路躲避着,轻松的来到了小院。
二人到了兰居园之后,果然没有一个人,林岳舞换好三色石榴裙,带好面纱,就把铃铛打发走了。
铃铛知道自家小姐的打算后就己经了然了,害怕别人怀疑到自家小姐假扮的事,远远的躲出去,今日的事,在小姐参加宴会正式亮相之前,她一定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