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途小声嘀咕,不过他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应该是回去了。
他把精心挑选的花束递给桑苒白,“姐姐,这个给你,希望你天天开心,也希望你的丈夫能快点好起来。”
小孩子说的话总是充满着童真,承载着爱与希望。
说完便撒开腿跑了。
桑苒白看见黎朔一首望着一个方向,久久不能回神,就听见黎朔问她,“你见过他哥哥吗?”
她点点头,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病弱美男子的模样,“你认识?”
“像一个故人。”
黎朔的语气有点无奈,他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
成功收到小姑娘的不满,“你把我的发型都弄乱了。”
他轻笑一声,接着说:“照顾好自己,如果这个臭小子敢欺负你,告诉黎叔叔,我揍他。”
桑苒白笑出声,“那黎叔叔可要罩着我。”
被叫臭小子的顾听阑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我会好好对苒苒的,绝对不会欺负他。”
“就是,我欺负他还差不多呢。”
欢快的气氛冲散了离别的伤感。
黎朔和他们告别后,就回医院了。
这时,车上下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模样板板正正的,一身绿色的军装更显挺拔。
“政委好,首长好。”
声音洪亮的把桑苒白吓一跳,小伙子叫完人,二话不说抱起顾听阑往车上走,丝毫不给她机会。
“唉~”
陆政委见状笑得很开心,解释道,“这是周行,就让他跟着你们回去。”
上头的命令根本不容拒绝。
车上狭小的空间略显拥挤,周行坐在副驾驶上,嘴里全是对顾听阑的敬佩。
“我们都说周行有当初您的风范。”
开车的年轻人盛与附和道,他是周行的战友,早就想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顾阎王了。
他就自告奋勇的来开车了。
顾听阑听的眉头皱起,他知道周行,是新兵中的佼佼者,前途不可限量。
他想要开口问,手上却传来柔软的触感,桑苒白朝他摇摇头,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车开的很稳,桑苒白还饶有兴致的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富有年代感的建筑物一闪而过。
上一世她一首待在这里,也算是繁华时代的见证人。
而顾听阑却以为她舍不得离开,在默默伤感,一路上竟有些相顾无言,只有开车的周行叽叽喳喳的。
到火车站了。
桑苒白本来想把车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空间里,可是一首没有机会。
一下车,周行忙前忙后,双手提满了东西,而她推着顾听阑,也算是各有所职。
她左顾右盼,看着人来人往的车站,眼里充满了好奇,殊不知他们这一行人也同样引人注目,不过大部分人行色匆匆的出入站。
“卖茶叶蛋,卖茶叶蛋咯,好吃的茶叶蛋。”
桑苒白进站前,看见茶叶蛋有点走不动道,快速买了几个递到顾听阑手里,推着他进站。
这个年代的检票员是个铁饭碗,检票的人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接过人们的车票逐一查验,确认无误后用检票剪在车票上剪一个口,然后将车票递了回去。
王佳本来在低头检票,看到他们这一行人不禁感到奇怪,特别是轮椅上的男人,她看了一眼他们的票,“你们在软卧车厢三号,一首往后走,会有标识。”
桑苒白:“谢谢你。”
王佳:“不…不客气。”
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桑苒白在心里感慨还是好人多,她推着顾听澜很快便找到他们的车厢和位置。
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渐渐规律,桑苒白将顾听阑的薄毯往上拉了拉。
软卧包厢的蓝漆木门隔绝了走廊的喧嚣,周行正把最后一个行李袋塞进顶柜,军装后背洇出深色汗渍。
"顾团长,您要喝水吗?"
年轻人转身时碰翻了小桌上的搪瓷缸,手忙脚乱去接,反而把水全洒在顾听阑的军裤上。
桑苒白扑哧笑出声,掏出绣着茉莉的手帕,"还是我来吧。"
她俯身擦拭,尽管这些天他们进行了很多亲密接触。
可桑苒白发现,每当她靠近顾听澜的时候,男人的脸会立刻泛起红晕。
纯情的可爱。
暮色漫进车窗时,周行抱着一网兜橘子回来,军装下摆沾着煤灰。
"团长,吃橘子。”
“你站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桑苒白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周行一脸懵,提着橘子的袋子不知该不该放下,疑惑的说:“有橘子了呀。”
“哈哈哈哈!”
桑苒白笑出声。
周行看向顾听澜,发现自家首长也在笑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桑苒白扭过头来,“你知道什么意思?”
顾听澜摇头。
“那你笑什么?”
“笑你好看。”
周行的狗粮吃饱了,把橘子放下,赶紧回到他自己的车厢。
他在隔壁卧铺,离得很近。
桑苒白慢条斯理剥橘子,汁水溅到顾听阑手背。
他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指尖,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吮去甜腻的汁液。
她耳尖腾地烧起来,听见丈夫低笑:"酸。"
夜色渐深,周行在走廊的脚步声规律如钟摆。
桑苒白摸出焐在怀里的茶叶蛋,蛋壳还带着体温。
"饿不饿?"她剥开暗褐色的壳,蛋白印着松枝状的裂纹。
顾听阑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忽然说:"在野战那会儿,最想闻到的就是茶叶香。"
他喉结滚动,咽下的仿佛不只是食物,"当时觉得,能活着闻到这股香味,就值了。"
桑苒白的手僵在半空。
月光漏进车窗,在他眉骨投下深深阴影。
她无法想象顾听澜在做任务的时候遭受到了怎样的伤害与痛苦。
"苒苒。"
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眼下,"怎么又哭了?"
他的叹息散在车轮的轰鸣里,"我这不还在吗?"
她胡乱抹了把脸,把剩下的蛋塞进他嘴里。
"食不言寝不语!"
却在他咀嚼时偷偷数他的睫毛,一根两根,像在确认失而复得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