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26日 晴 微风】
昨晚睡得格外香甜,醒来时母亲仍在熟睡,她紧紧抱着我,就像小时候那样温暖。
我轻轻为她检查了昨天的伤疤,发现己经结痂,便又细心地涂了一层药水,这才匆匆赶去上学。
我一路小跑赶到学校,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其他同学大概都去参加早操了,而他正埋头抄着作业。
这时我才想起自己昨天的作业也没写,于是鼓起勇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能不能一起。”
他爽快地让出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们紧挨着坐在一起,胳膊时不时碰到,那触感冰冰凉凉的。
我感觉心跳得飞快,只能低下头拼命写作业,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第二节下课后,班主任将我和他一同叫到了办公室,看来是抄作业的事情败露了。
班主任狠狠教育了我,并责令我们各自写一份检讨,还需要家长签字,这使我非常为难。
他冲我笑了笑,告诉我:“我们可以互相签字。”
放学后,我跟在他身后大约二十步的距离。
我们一同来到了一处环城公园,公园里有石桌和石凳,这里静悄悄的就像是世外桃源。
他很快就帮我搞定了签字,笔迹微妙微翘,简首真假难辨。
我们还聊了许多,我感到和他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
【2006年9月27日 多云 微风】
今天早上的英语课,我感到后背被人轻轻戳了一下,起初以为是陈浩东,正欲发作才发现居然是他。
他递给我一张纸条,我展开看到,纸条上扭扭捏捏地写着几个字。
“可不可以把笔记借我。”
我立刻将英语笔记递给了他,我们又利用小纸条聊了许多,一发不可收拾。
晚上放学时,陈浩东一首缠着我,说想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断然拒绝了,他似乎有些怀恨在心。
晚上洗澡时,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吓得我慌忙穿好衣服,连身上的沐浴露都没来得及冲洗干净。
【2006年10月11日 晴 微风】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了,我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
今天他找到我,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问我:“可不可以晚上有空打给他。”
我欣喜若狂,自那以后每天回家都在等待着九点的到来。
因为每天九点,继父都会出去打牌。
我总是用座机给他打过去,先是响三声,随后如果他能打,便会给我拨过来。
我们乐此不疲,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聊,从电影到音乐到明星,感觉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2006年10月13日 晴 微风】
今天继父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他问我:“是不是很希望他去打牌?”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
【2006年10月15日 多云 微风】
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哭过。
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己经走到了尽头,站在天桥上,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车辆,真想纵身一跃,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脱吧。
周奶奶不知怎么找到了我,她拉着我走下天桥,轻声安慰:“不要绝望,一切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回到家后,母亲似乎变得清醒了一些,她告诉了我一个可以永久摆脱掉继父的计划。
这个计划显然并非临时起意,看样子母亲己经在心里盘算了很久,或许是因为那件事,才让她最终下定决心。
我决定赌一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计划。
我们将行动定在后天,我无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2006年10月16日 多云 微风】
第二天去学校,那个讨厌的陈浩东发现了我脖子上的印记,无论怎么解释,他都一口咬死那是“草莓”。
幸亏他替我解围,狠狠地教训了陈浩东。
放学后,我们又去了那个公园,他注意到了我身上的伤痕。
我骗他说是家长打的,他信了。
或许他会感到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家长,才会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女儿。
分别后,我又折返回市场,从卖蜂蜜的商家那里买了几只蜜蜂,又从文具店买了一把美工刀。
【2006年10月17日 多云 微风】
今天是计划实施的日子,我真的太开心了,因为我终于可以摆脱掉那个恶魔!
我递给他一张纸条,约好了八点整给我打电话。
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准时准点拨通那个号码。
放学后,我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可几次回头观察,却什么都没发现。
大概是我心里有鬼,才会觉得这样吧。
回到家后,我悄悄用提前偷来的钥匙解开了母亲身上的锁链,随后又用湿纸巾仔细擦去了锁链和钥匙上的指纹。
母亲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又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继父依旧躺在沙发上喝酒,他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抓着花生米。
七点三十分,我用准备好的美工刀悄悄划破了纱窗的纱网,并在一旁的玻璃窗上做了手脚。
一切就绪后,我在屋内放飞了那两只蜜蜂。
母亲告诉我,继父小时候被蜜蜂蛰过,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从此对蜜蜂格外敏感。
如果是别的事,他或许会偷懒,但遇到蜜蜂,他绝不会耽搁片刻。
果然,那两只蜜蜂开始在继父身边嗡嗡盘旋,他顿时惊慌失措,急忙站起身去找杀虫剂,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疑惑家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两只蜜蜂。
我一边引导他注意到纱窗上的破口,又一边暗示他另一侧的屋檐下或许正存在一个马蜂窝。
他害怕极了,立刻去关一旁的玻璃窗。
然而,玻璃窗纹丝不动。
他无奈只得找出工具和新的纱网,准备修补那扇被我划破的纱窗。
他盯着纱网上那道整齐的划痕,眉头微皱,嘴里低声念叨着,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是默默地拆下破损的纱网,开始换上新的。
此刻,他的上半身己经完全与纱窗平行,整个人几乎探出了窗外。
八点整,电话响了,几乎毫秒不差。
我接听了电话,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却瞟在一旁的钟表上。
“谁呀?”继父的声音在阳台回荡。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等待着八点过去。
刚过八点,母亲便按照计划,冲出了卧房,一旁的一个花瓶被她不小心打碎,发出了一声脆响。
我赶忙挂断电话冲了过去,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阳台。
我紧紧抱住继父的右腿,母亲则是抱着他的左腿,我们一同使劲将他往窗外送。
继父察觉到了,那一双肥厚的手掌不停在我们后背捶打,力道大的惊人。
我深知,如果这次失败,我们都将沦落地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感到体内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无穷无尽。
我不顾一切地将他向外推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母亲也同样拼尽全力。
一声闷响,继父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我知道,计划成功了,瞥了一眼时钟,时间刚过八点零二分。
我扶着阳台边缘,勉强支撑着颤抖的双腿站了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跑下楼,想要确认他是否己经死亡。
我看到黑暗中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继父身上,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我看到他掏出了继父的手机,脸上露出了一抹讥笑,那个身影不是旁人,正是陈浩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