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借刀杀人？
围观的人群中很多人都不屑，输了彩头你出，可要是赢了呢，啥都得不到，既然如此，我何必去出这份力。
况且，刚才大伙儿也看见了，赢棋老头能赢不是没原因的，他的技术，比老杜高了一个档次，在座的诸位，谁都没有信心赢过他，不敢上去丢人现眼。
这些人里不包括沈青禾。
他之所以能被下象棋的大爷们吸引，自然是因为他也深谙此道。
小时候，有一部以象棋为主题的动漫横空出世，沈青禾一眼就迷上了，随后嚷嚷要去学象棋。
那时候，父母在外打工，他跟爷爷奶奶住在乡下，没有学习的条件。后来过年的时候，父母回家，他跟着去外公家拜年。
没想到，他的外公居然是此中好手，家里有一套黄梨木做成的家伙什。
当沈青禾提出想要学下棋的时候，外公老怀大慰，二话不说就开始教。
沈青禾外公的棋艺西邻皆知，在十里八乡那是出了名的，也算是名师了。在外公的教导下，沈青禾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学会了象棋的基本规则，速度非常之快，这小子打小就聪明。
后来逢年过节，沈青禾都要来与外公切磋一番，从最开始的非一合之敌，逐渐演变成势均力敌，甚至偶尔走运，还能赢老人一盘。
通过刚才的观察，沈青禾对两人的棋艺大致有了底。
老杜头纯菜狗，又菜又爱玩，输得不冤，精壮老头则是有些真功夫，不说多么厉害，横扫兰亭谷公园是绰绰有余了。
见众人鸦雀无声，老杜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这一箭之仇，是没人帮自己报了。
就在他扼腕叹息之际，沈青禾发话了：“我想试试可以吗？”
众人一看有勇士站出来，纷纷侧目，待发现是个年轻小伙子后，不觉就轻蔑了几分。
棋艺如老酒，越老越醇，不是瞧不起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愿意玩棋的都很少了，其中翘楚更是难找。
老杜是真输急眼了，也不管沈青禾是否有真才实学，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当即说道：“小友愿意帮我报仇再好不过，来来来，我退位让贤！”
说着，老杜就站了起来。沈青禾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
抬头，对上精壮老头那锋利的目光，沈青禾丝毫不惧。
“这位爷爷给的彩头是酒，请问您的彩头是什么呢？”
无利不起早，沈青禾也并非是想打白工，他看到精壮老人腿上放着一本厚重的黄皮封书，大概率大有来头。
果然，精壮老头笑道：“这本《浮生六记》是西十年前出版的精装本，上面有巴金先生的亲笔签名，在收藏界有价无市。”
精壮老头微微一笑：“不过我这个人吧，天生不喜黄白之物，赠书只看缘分，你要是赢了，这孤本就给你了。”
沈青禾觉得他在吹牛逼，巴金先生那是何许人也，你又是啥身份，能弄到他的签名孤品？再说了，业界可没有消息传出，巴金先生给《浮生六记》签过名，这老头肯定在编故事。
不信归不信，那本书的封面很是精美，沈青禾一眼就看上了，所以才打算掺和进来。
而看上的原因，也并非是沈青禾多爱文学，单纯的想送人罢了。
“一言为定。”沈青禾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一言为定！”精壮老头也是一笑。
对局开始，精壮老头觉得自己在欺负人，故而执黑，让沈青禾执红先行。
沈青禾也不客气，跳马起手。
简单的第一手，就让精壮老头看出了门道，此子不是弱旅，看来得小心应对。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杀的酣畅淋漓。
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的人越看越惊奇，这个年轻人居然真是此间好手，和精壮老头有来有回，可比他们这些人强多了。
跟沈青禾下得越久，精壮老头就越窒息，压力越来越大。
他本以为，这小子只是个有三板斧的程咬金，三板斧下去确实能唬人，后则力竭，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沈青禾越战越勇，哪里有泄气的迹象？
这哪里程咬金，分明是李二郎，不跟你废话，一路穷追猛打，首到你彻底断气为止。
另外，沈青禾的棋路特别不讲道理，精壮老头的棋艺可是严格按照棋谱来的，但沈青禾的打法却不拘泥既定招式，毫无章法可言，就是这样看似无头苍蝇的打法，将老头一顿狂殴，毫无反制办法。
“将军。”沈青禾微笑着，宣布了棋局的结束。
精壮老头落在棋子上的手最终撤了回来。
会下棋的人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最多再来三步，黑子就会被彻底将死，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机会。
“它是你的了。”精壮老头大大方方认输，把手里的所谓孤本递了过去。
沈青禾接过，入手的感觉很奇妙，有些毛茸茸的，但书封本身又异常光滑。
出于好奇，沈青禾翻开扉页，如老头所言，上面有“巴金”两个字的署名，真伪尚且不知。
不管真假，就以它的包装来说，也是难得的珍品了。
沈青禾告谢一声，打算站起来离开，然而，刚刚输掉的精壮老头，仿佛跟老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出言将他叫住。
“小友有没有兴趣再来一局？”
沈青禾停止动作，看着对面满眼战意的老头，想了几秒，掏出手机一看时间，还早，赢的够快的话倒是没问题，能赶上做饭。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的彩头都没了，再拿啥下。”
沈青禾是个是十分真实的人，尊老爱幼先放在一边，无利可图我可不当陪玩。
精壮老头笑道：“我手上是没有了，但我家里还有，像这样的珍品我还有一箩筐，若我再输先记下，你跟我回去拿便是。”
沈青禾微微犯难，谁知道他家多远，就算赢了貌似也不划算。
见好就收能止损，但肯定会被大家看不起，说这小子得了便宜就跑路，不给人赢回来的机会，没意思，很没品。
一想到即便输了，彩头也不用自己出，沈青禾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好吧，不过这是最后一局啊！”沈青禾算了算时间，不能待太久，酥酥快回来了。
“没关系，一局就一局。”
施泰然会后悔这个决定，因为稍后他又要折进去一本收藏珍品。
……
……
PS：记得小时候看过一篇短篇武侠小说，名字叫苏镖师观棋遇异，至今印象深刻，发现拿来当章节名毫无违和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