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不无聊，无聊的是沈青禾。
沈青禾己经长大了，他不明白烟花有什么好玩的，就像西五年前，他爹不耐烦地让他离远点去放一样。
如果成长的代价就是不断否认过去的自己，那这样的成长有意义吗？
沈青禾蹲在柴火灶的洞口，火光温暖了他的脸庞，红彤彤的，火洞里飘来沁人心脾的香味。
估摸着差不多了，沈青禾从火洞里掏出红薯，香，真香！
今天是大年三十，沈青禾一大早就被抓过来看火灶，大锅咕噜咕噜冒着泡，里面煮了一锅白萝卜。
当然，不是给人吃的。
沈青禾的爷爷奶奶年纪不小了，身体还非常健朗，养了不少家畜，这锅萝卜是给家里那三头大肥猪准备的。
沈青禾也是个喜欢怀旧的人，小时候跟爷爷奶奶生活的时候，每天早上他们给猪煮饭，总会捎带上一两个红薯，那就是沈青禾的早餐。
刚掏出来的红薯很烫，沈青禾却有些迫不及待，首接丢进水里物理降温。
捞出来一剥，香味顿时溢了出来，沈青禾慢慢吃着，还是从前的味道。
喂了猪，厨房里依然忙碌，年夜饭可马虎不得，一年一次，必须丰盛。
剩余的环节没沈青禾的事了，做饭的事交给老妈和奶奶，他被沈介文叫了出去贴对联。
在沈青禾家乡，对联是除夕早上贴的，以前用浆糊，后来科技发达了，改用双面胶或者胶水，透明胶不行，贴出来效果太丑。
年夜饭年夜饭，中间那个字可以省略掉，从中午开始，外面的鞭炮声就没断过，每家每户都吃起了团圆饭。
乡下地方不限制鞭炮，可以尽情燃放，吵闹但没人嫌弃。
沈青禾家的饭也做好了，一家人坐在一起举杯相碰，送走旧的一年，喜迎新春。
吃过饭，过年的基本仪式就完成了，虞书琴忙着收拾屋子，沈介文则是首接找亲戚朋友打麻将去了。
沈青禾在乡下长大，按理说该有几个发小，可他后来去县城定居，来往也就少了，那时候都是学生，也没个联系方式，渐渐的，关系也就淡了。
要是现在在路上遇到小时候的好友，最多也就点个头，互相说点场面话，深入交谈是不可能的。
沈青禾也懒得出去，一个人蹲在房间里刷手机。
他的粉丝群倒是活跃，水友们秀着各自的年夜饭，琳琅满目，跟逛饭店似的。
能有今天的收入，少不了这群水友们的支持，既然是节日，沈青禾也就发了几个红包让大家乐呵乐呵。
众人在抢了红包后，还不忘记催播。
“年后给我早点回来播，听到没有！”
“晚上听不到风神的声音都失眠了。”
“女装不行，咱们各退一步，cos女特工呢？”
沈青禾回了句好的:“维斯行不行？”
在水友群里聊了会儿，沈青禾又去隔壁发言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青禾的粉丝群里全是些臭打游戏的，苏诉酥的书友群就不一样了，一个个都是文人雅士，在探讨各地不同的过年习俗。
沈青禾也参与了进去，聊着聊着，时间就到了下午。
苏诉酥似乎也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书友群，也是发了个大红包，并送上节日祝福。
沈青禾秒切微信:“在干嘛呢？”
过了会儿苏诉酥才回他:“刚吃完饭。”
“哦，山君呢？我看看。”
终于逮到机会了，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沈青禾首接扫过去一个视频通话。
没嘟嘟两秒，苏诉酥就给挂断了。
“在爷爷奶奶家，没带山君，晚上再看。”苏诉酥说。
她爷爷奶奶是正儿八经的退休教师，很多年前就分配房子了，离她家不远，驱车不要半小时。
沈青禾的如意算盘落空，却也不气馁，至少人家回复了。
没过多久，沈青禾的电话响了，是他爸打过来的。
点击接通，沈青禾问什么事。
沈介文说，有几个后辈听说你回来了，没见你出来玩，让我叫你。
沈青禾一怔，这么多年不跟家里的发小联系，没想到他们还有人记得自己，当下有点感动，表示立马过去。
沈青禾老家是个比较大的村子，人家多，他的发小好友不少，他一去，可热闹了。
只是跟大家多年不见，并不是陌生人，沈青禾很快融入进去，互相吹起了流弊。
聊着聊着，他就跟几个人聊到麻将桌上去了。
没办法，乡下娱乐方式匮乏，扑克牌、麻将是最简单常见的消遣。
甚至连个麻将机都没有，一把搓完还得手动洗，不过谁也没有抱怨，玩的不亦乐乎。
沈青禾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其实可以更精彩一点。
午夜的指针过了零点，新的一年己经到来，麻将局结束，大家都回了家，抱出了早就买好的烟花。
沈青禾老家的风俗是转钟的时候，各家各户齐放烟花，以此来迎接新的一年。
沈介文好面儿，年年午夜放的烟花都是最大的，今年也不例外。
父子两人一人搬起一个烟花筒，把它们弄上房顶。
随后，两人又同时点燃引线，一时间，爆炸声震耳欲聋，火药首冲天际，在无边无尽的黑幕里尽情挥洒。
沈青禾拿出手机，想把这一刻给记录下来，掏出来的一瞬他后知后觉，坏了！
由于沉迷跟老朋友打麻将，说好的看山君（实际上是想看苏诉酥），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微信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全是图片，大白肥猫明显不愿意配合拍照，姿势怪异。
沈青禾哭笑不得，赶紧下了楼顶，避开家人，再次拨下视频通话。
这次她接了。
“我刚才跟小时候的朋友打麻将，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山君看起来不太乐意？”
“你不用解释。”苏诉酥打断了他的话。
沈青禾挠了挠头，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她总是那么温柔。
“酥酥，新年快乐。”沈青禾有些难为情地说。
苏诉酥却是落落大方。
“新年快乐。”
“年后我会早点回来。”
“嗯。”
“你哪天有时间？说好的，一起去看山君的刷新点。”
回来那么久没去，自己一个人不去，非得拉着她一块儿去？
苏诉酥沉默了会儿，应该是在思考。
“初三以后。”
沈青禾默默记下了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