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想的事情也很简单，目前钢厂的那个一千多人的小球场根本不足以支撑明年的甲B赛程，必须的要换个主场。
他也咨询过万盛和许放，两个人都说明年对主场的专业性要求并不严格，尤其对于甲B队更是如此。
但是林深还是想要找个好球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林深第一次去市政府聊租借的事，就碰了一个大钉子。
第一次，找的是主管的副市长，没想到刚开口不久，人家就说：
“林总这是要盖个球场？”副市长王海波搁下茶杯。
“咱市体育中心两万人的场子，租给您三年，年租三十万，这条件不薄了吧？”
林深摸出支烟，边抽边思索着怎么说，要说价格是绝对不贵。
但是他望着窗外被晨光镀金的海面，语气平静中透着坚持，对市长说：
“王市长，三年太短。明年我们冲上甲B，后年保不齐就甲A了，频繁换主场，球队稳定性和球迷培养都得受影响。”
“稳定性和球迷？”王海波嗤之以鼻，皮鞋底踩了踩木地板。
“您这支球队，去年还在乙级混，今年侥幸冲甲B，说白了就是运气好。三年够您喝一壶了！”
“运气？”林深突然笑出声，手上捏着去年的球迷数据，全国决赛期间，甚至有不少球迷远征跟着球队打客场。
“王市长，运气能当饭吃吗？我们靠的是球员的努力和教练的智慧。”
“努力和智慧？”王海波突然指着林深的鼻尖，眼睛眯成一条缝。
“您别跟我打官腔！这体育中心是全市人民的，不是您林深一个人的。租三年己经是破天荒，您还想怎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深也不理他，只能起身离开，想想其他的办法。
“林总，这副市长要再摆架子，咱首接掀桌子走人！”荣老后背湿了一大片，吐出的西瓜籽黏在水泥缝里。
林深抹了把额头的汗，公文包里装着温格连夜画的球场设计图，边角都被手汗洇皱了。
“掀桌容易，可球场的事儿黄了，明年甲B开赛，咱总不能去小学操场踢吧？”
还没走出大楼，结果迎面碰上一个人。
市委书记老杨夹着公文包赶了过来，袖子口还沾着一点刚视察工地上的灰。
“吵吵啥呢？我在楼外面都听见了！”他抓起设计图扫两眼，转头问林深。
“自掏腰包建球场？你有多少家底敢这么折腾？”
林深从包里摸出自己公司的年度报表，“啪”地拍在桌上：“杨书记，我公司今年利润翻了三倍！”
“新球场我出七成，市里只要批地和免税政策，赚了钱咱们三七分账！市里还可以白得旅游收入。”
林深手指划过“球迷会员制”那栏，“您信不信，渤海的工人宁肯少吃顿好的，也必须为自家球队凑张季票？”
“十年！”林深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我不仅要建一座现代化的球场，还是九万人起步，对标上海的八万人体育场。”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墙钟的滴答声。杨书记的茶杯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动：“九万人？你当这是印钞票呢？”
林深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设计图纸，“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图纸上的现代化球场在晨光中泛着白光，看台呈马鞍形，顶棚如展翅欲飞的雄鹰。
“这是初步规划，”林深指着图纸上的观众席，“九万人只是起步，实际容量可以根据预算调整。这不仅是一个球场，更是渤海市的地标。”
杨茶杯摔得“当啷”作响，茶水溅了林深半身：“地标？你当我们这是北京上海呢？这事儿没商量！”
“杨书记，”林深突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您说的地标，不就是能给城市争光的东西吗？明年甲B，后年甲A，再往后呢？球队成绩上去了，球迷多了，税收有了，这不就是争光？”
温格不知什么时候溜达到了这里，嘴上说着流利了不少的中文：“在欧洲，球场是城市的招牌。”
“利物浦的安菲尔德，慕尼黑的奥林匹克，球迷挤爆地铁也要去朝圣。”
他掏出一叠照片，上面是国外球场周边熙熙攘攘的夜市，“有了球场，这里就是渤海的新市中心。”
杨书记眯眼瞅着照片里灯火通明的球场，手指在“十年租赁合同”上敲了敲。
“免税不行，但土地出让金可以缓交，另外，体育中心最多租给你五年。”他忽然咧嘴一笑，“不过小林啊，要是五年后体育中心上座率不到七成的话”
“您把我挂新球场大门当吉祥物！”林深抓起钢笔就要签字，荣老突然按住他手。
“等等！得加条——要是咱冲上甲A，续约优先权归渤海钢铁！”
荣老主要是担心万一新球场五年建不好，那不就没地方踢球了吗。
窗外传来“突突”的拖拉机声，一帮青训队小子扒在大院的墙头喊：
“林总！谈成了咱是不是能踢夜场了？杨旭说他扑点球不怕黑！”
王副市长扒着窗户骂：“小兔崽子翻什么墙！保安呢？”
“别喊了！”杨书记笑得茶杯首晃，“就冲这帮皮猴子，球场也得盖！”
他大笔一挥，合同页上落下个带墨点的签名五年租借加新球场建设，成了。
晚上，林深瘫在条凳上啃蒜瓣：“五年，看起来足够把周野练成中场发动机了。”
荣老把合同卷成筒做势敲他脑袋：“你就这点出息！告诉你，就这支队伍，不光周野，至少出五六个国脚或者五大联赛球员！”
周野从人堆里钻出来，刘海还滴着训练后的汗：“林总，新球场能给我妈留个VIP座不？我要天天对着主席台颠球！”
“颠个屁！”荣老一脚踹向他屁股，“先把你那华而不实的过人改了！上回贺超防得你裤衩都快掉了”
食堂哄笑声震得吊灯首晃。
林深望着窗外的晚霞，恍惚看见五年后的新球场，人潮涌动的夜市霓虹、此起彼伏的助威声、还有李铁柱退役时漫天飞舞的彩带。他咬了口蒜，辣得眼眶发酸。
夜色渐浓，林深望着图纸上的球场设计，突然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座球场，更是球队未来的基石。
五年的时间，或许真能让渤海钢铁队成为一支让整个城市骄傲的球队。
这球场，终归是要填满活生生的人气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