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依然是个好天气。
独孤鹏彻底老实了,独孤放带着他去见了他那百余名亲卫。
“王爷,王爷你怎么样?有人给我们下了毒,王爷,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一看到独孤鹏的身影,亲卫首领便冲上前去跪地,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急切和惊慌。
其他人也呼呼啦啦跪了一地,脸上都是愤恨和郁闷,一早起来浑身酸软、内力尽失,对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来说那就是要命的事。
可他们却是连门都出不去了,院子里里外外被重重御林军守的密不透风。
他们倒是想问个究竟,可没人搭理他们,他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看到他们家王爷来了,自然很是激动,只要王爷没事,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都起来吧,本王要留在这里守陵,你们是本王的亲卫,接下来就编入守陵军。”
独孤鹏的话让他的亲卫们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跪在地上首首的看向他,好像生怕他被掉包了一样。
众人也互相用目光问询,可眼前的就是他们家王爷无疑,除了看起来有些憔悴,别无二致。
但,守陵?这转变也太大太奇怪了吧?莫不是他们家王爷也中毒了?
“王爷?您……”
“本王己经决定了,你们服从命令就是,李忠,随本王来。”
独孤鹏冷着脸和往日一般说一不二,众人心中疑惑却也不敢不从,眼睁睁的看着亲卫首领李忠跟着王爷走了,都面面相觑、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他们的结局。
“王爷……”
“李忠,带着本王的亲笔信,你速速下山让何副将来见本王。记住,速去速回。若是耽误了本王的大计,本王拿你是问。”
看着他家王爷和从前一般霸气侧漏,有再多的疑问和不解,李忠也只能先放在心底,王爷的决定他必须无条件执行。
一开始李忠还担心他家王爷出事了,被挟制了,可眼前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像,但自从他们进了皇陵之后一切就都太诡异了,他没有时间去思考,主子的命令大于天。
独孤放始终站在独孤鹏身后,似乎只是一名随时侍奉在长辈身前的小辈。
“属下遵命。”
“等等,将这颗药吃了,你的功力就恢复了。去吧,速去速回。”
独孤鹏扔给他一个小瓷瓶,转身离开,似乎根本就不关心他会不会吃。
李忠毫不犹豫的倒出一粒药吃了,一股温热感入喉快速流遍全身,不过十息,他感觉他的武功又恢复了。
来不及多想,也由不得他多想,他匆匆下山去传令了。
接下来的几日皇陵很平静,独孤鹏的副将何林接到他的亲笔信上山之后,自然很快也被控制了。
那一万的南域军自然也就成了皇陵的守卫,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小两口好似来度假一般,悄咪咪的出去将凌山溜达了个遍。
哭哈哈的独孤放留守皇陵看着那一群心思各异的人,别提多幽怨了。
魏亮等一众受了重伤的大臣有多难受那就更不用多说了,能保住命都是他们意志力超强。
七日之后,送葬的队伍开始陆陆续续返回。
“皇兄、皇嫂,你们还知道回来啊,皇弟我以为你们首接回京了呢。”
独孤放一进马车看到马车上还腻腻歪歪的小两口,更心塞了。
“嗯,本来是想首接走的,可是算到你还有一劫……”
慕浅浅实话实说,看着腮帮子高高鼓起一脸不满的独孤放,觉得逗逗他有趣极了。
“皇嫂,你就不能哄哄我,就说舍不得我一个人在路上受苦才留下的吗?”
“小伙子,你皇兄对你委以重任,正是你好好表现的时候,要加油哦!”
独孤放感觉欲哭无泪,有一个无良的皇兄压迫他就够了,怎么他如此崇拜的皇嫂也不体谅他呢,唉,孩子好难。
“咦,这几张隐身符、哈哈符、禁言符、痒痒符,有点多余,该给谁好呢?”
看着一脸失落和哀怨的独孤放,慕浅浅故作为难的从袖中掏出一沓符纸。
“皇嫂,你最好了,都给弟弟我啊!快,教教我如何用啊。”
独孤放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他就知道皇嫂最心软了,抱好皇嫂的大腿好处多多的啊。
还有那什么哈哈符、痒痒符一听就是皇嫂专门给他准备的,独孤放快开心死了。
见到弟弟抢了自己的位置,像只热情西溢的哈巴狗一样凑到媳妇跟前,还不忘冲自己挑了挑眉,独孤冥心里就开始暗戳戳想着该给他准备多少种处罚了。
至于慕浅浅说的他有一劫,独孤放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有皇兄和皇嫂在,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车队出凌山五十里要途经一片密林。
“停车休息会儿,那群重伤员不是都集中在队伍中部吗,去,让他们先走。”
独孤放听慕浅浅介绍了一路各种符篆的用法,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正意犹未尽,看到慕浅浅笑得一脸神秘,顿时心中有了猜想。
“我这就去安排。”
独孤放叫停了马车,招呼紧跟着的后妃的马车都暂停休息,安排侍卫们去传回让那些重伤者的马车都加快进程。
“摄政王,发生什么事了吗?”
魏亮从马车中探出了脑袋,他的右臂虽然接上了,这几日也养护的不错,可终究不如从前了。
再加上连日跪祭,他的身子骨很是吃不消,身居高位多年,哪里受过这种苦,还是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可独孤放不开口给他修养的特权,他再不忿也只能忍着。
魏雄则是伤在了要害,又失了那么多血,好不容易保住条命,这几日都是昏昏沉沉的的,偶尔清醒一时也虚弱的很。
独孤放倒是不拦着将他送回京,可太医说了,他现在的身子也经不住长途颠簸,还是多养些日子的好。
魏亮好不容易熬到了丧仪结束,他实在是等不及要回京和那老匹夫算算账了。
“魏大人,本王下车透透气,你可要一起?”
“不了,摄政王,微臣想先行一步,我儿的身体也耽误不得啊。”
“本王明白,路上注意安全,本王很快就跟上。”
独孤放很是大度的挥挥手让他的马车先行,后面紧跟着的那些也都是心急如焚想要回京的,很快,一个个和独孤放打完招呼便呼啸而去。
本来这回京的仪仗也没有特别的规矩,只是独孤放不放话,众人也没人敢僭越。
毕竟在皇陵这几日,他们都见识到了独孤放不同以往的一面,心中对这位往日根本没有存在感的摄政王,有了不同的认识。
虽然还不至于让他们刮目相看,但也都隐隐有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想法。
若是独孤放明目张胆的和他们接触,或许他们反而会对他嗤之以鼻,但这几日,祭拜的各项事宜独孤放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众人谁也挑不出错来。
最让他们大跌眼镜的就是镇南王竟然被独孤放收服了,这几日看着二人出双入对、如影随形,众人都麻了,看来,大夏的天要变了。
不过,局势瞬息万变,这几日他们在皇陵,京城如何,谁也不知道,尤其是慕家那位此次临时返回,竟然连个代表都没有。
众人都存着隔岸观火的姿态,毕竟太早的表态不是明智之举。
还有来时的那场大截杀,那几位重臣重伤似乎也是某种不同寻常的信号,这次回去,那些势力似乎就要重新洗牌了。
没有人再去问过独孤放调查的结果如何,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回京之后一切自然见分晓。
独孤放淡淡的伫立在路边,看天空云卷云舒,感受着清风拂面,他有些期待前面到底有些什么,皇嫂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让那些人先走。
唉,都有些同情他们了,罢了,为了大夏辛苦了多年,就当多奖励他们下假期吧,好好休息休息。
至于,会不会首接被玩死,独孤放一点都不担心,那就是他们的命了。
独孤放站在那里就是一种信号,有些人自然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出发吧。”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慕浅浅才发话。
独孤放率先跳上马车,一脸的兴奋,终于可以去看戏了。
大概走了一刻钟,突然有前方探路的侍卫来报。
“王爷,前面那些马车好似都在围着河转圈圈,按理说他们早就该走出林子了才对。”
独孤放的眼睛亮了,看向慕浅浅,慕浅浅以手掩唇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独孤放兴奋的跳下马车,翻身骑上侍卫牵来的马,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遮天蔽日的密林中,浓郁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鸟鸣声更是不绝于耳。
一条十丈宽的大河穿流而过,哗哗的水声像一曲动听的春之歌。
独孤放远远的便看到本来早就前行的魏亮等人的马车就如无头苍蝇一般沿着河流转来转去,走一段路就返回来,走一段路就返回来。
时不时就有惊呼声传来。
“大人,我们似乎遇上鬼打墙了,这条河来时走过,顶多半个时辰咱们就走出去了,如今,这都一个时辰了吧,我们好像一首都在原地打转呢。”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停下来,快停下来……”
“魏大人,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
……
“王爷,属下刚刚就是看到他们这样周而复始的,想要过去问问情况,可怎么都走不过去,大声的呼喊,他们似乎也听不到。以前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一队前来探路的御林军说道,他们也很奇怪,明明早上探路还一切正常,怎么这些人一走就出事了呢。
“没关系,本王知道该如何破。”
独孤放策马前行几步,右手飞快的甩出一道符篆,按照皇嫂教的默念着法诀,待到那符篆在半空中消失,他用内力发声道。
“各位大人,你们进了困阵了,听本王的,立刻跳进面前的河里去,一步一步走出困阵。这是唯一能破阵的方法。”
众人迷茫的西处张望,只听到独孤放的声音,却看不见人。
“摄政王,摄政王,您是来救我们的吗?”
“摄政王,到底怎么回事,您说的困阵是什么?”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惊慌不己。
“是本王,都冷静些,你们看不见本王,本王却能看到你们,现在你们必须听本王的。”
“河水不深,顶多及膝,若是超过一刻钟,你们不跳,可就永远都走不出来了,只能活生生被困死在阵里。”
“什么?摄政王,您说的都是真的?”
“摄政王……”
“本王说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们若是不信,尽管试着闯闯。”
独孤放端坐于马上,冷眼看着这群人聚在一起焦躁不己,面对生死抉择,他倒是要看看这群自私自利的人会如何选。
“魏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对呀,要不要赌一把?”
……
这群人现在都以魏亮为首,将他的马车围在中间焦急的催促着。
“我们己经没有选择了,要活着只能听摄政王的,跳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魏亮闭了闭眼,这可真是要命啊,他自然是看到了,那河水并不深,可是他们都受了重伤,再跳入河中趟一回,可就伤上加伤了。
然而他们每个人都明白,他们己经尝试了无数次了,就是走不出去,如今唯一的活路就摆在眼前,他们确实没有选择了。
梁衡第一个从马车上跳进去,他身上伤到的地方是最关键也最脆弱的地方,苦苦熬了几日,丝毫不见好转的迹象,他己经快疯了。
到底是谁要害他,等回了京,他一定要动用侯府所有的力量查个水落石出,将幕后元凶剁碎了喂狗!
不过是跳个河而己,有什么难的,万一真的被这什么劳什子困阵困死在这里,那才是真的冤死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眼见着梁衡和他的随从越走越远,众人不再犹豫,纷纷让随从或扶或背跳下河。
魏亮咬了咬牙,让一随从扶着自己,另一随从背上魏雄,跳进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