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
傅秋芳软瘫在陈淼怀中，梨蕊般的脸颊泛着两抹玫红，细气若游丝，她抬眸望了眼少年，见他正拿帕子擦拭指尖，柳叶眉下的杏眸霎时盈了水光。
殿下也真是的，这般随意的模样，倒教她羞得抬不起头。
月白罗裙揉皱在膝头，银质步摇歪向一侧，珍珠流苏垂在鬓边轻颤，傅秋芳下意识攥紧衣襟，却触到腰间残留的温热，霎时想起方才的情形，羞得将脸埋进少年的肩窝。
陈淼垂眸瞧了一眼羞窘的傅秋芳，低笑出声，指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尖，惹得她娇躯又颤了颤，转而道：“本王离京这一年，你日子过得如何？”
傅秋芳眼波轻转，绞着裙角轻声道：“不过在家读些闲书，倒也没什么要紧事，日子...还算平顺。”
“那你兄长可有来信？”陈淼忽而提起话头，指尖漫不经心转着傅秋芳腕间的水绿玉镯。
傅秋芳闻言一怔，随即点头道：“前儿刚收到兄长从江南寄来的信，说是海运上的差事还算稳妥。”
说着，丽人抬眸看向陈淼，眉宇间添了几分真切笑意，柔声道：“兄长海总念叨着要谢殿下当年提拔呢！。”
“他做事还算踏实。”陈淼微微颔首，剑眉下的目光漾起笑意，勾了勾傅秋芳柔腻的下颌，道：“待海运的差事告一段落，本王寻个由头把他调回京城吧，也好就近照拂你。”
这话让傅秋芳猛地抬眸，杏眼里满是惊讶，她张了张嘴想推辞，却见陈淼指尖已轻轻按住她的唇瓣，只听他笑道：“本王疼你，自然要连带着护着你家里人。”
傅试之流虽精于钻营，却并非无能之辈，其办差时颇有条理与效率，那陈淼也愿意看在傅秋芳面上加以提拔。
傅秋芳抬眸看着少年眼底未散的柔情，心头暖意漾开，先前的羞窘竟散了大半，轻声应道：“妾身谢殿恤...”
话音未落，她忽而想起方才的情形，脸颊腾起玫红，贝齿轻咬粉唇，垂眸低声道：“让妾身伺候殿下吧。”
陈淼搂着傅秋芳的纤腰低笑道：“今儿个倒不用。”
见丽人抬眸露出疑惑，陈淼便伸手替她扶正歪向一侧的茉莉簪子，轻声道：“本王待会还有事，你且歇着陪本王说说话。”
王府里等着承宠的美人儿排成行，哪能把精力全耗在一处，何况傅秋芳这等清雅性子，需得慢慢温养才更有滋味。
傅秋芳不知陈淼心中转着这般念头，只当是体贴，便轻“嗯”一声，螓首靠在少年的肩头上，发丝垂落间，银质步摇的珍珠流苏轻轻晃荡。
待了片刻，陈淼便出了内务府，朝王府而去，沿着绵长的回廊，向着“栖凰苑”而去，刚转过九曲桥的雕花栏杆，忽见月亮门洞里转出个兰色身影，正是李纨牵着贾兰正走出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脚下微顿。
李纨瞧见那蟒服少年，握着贾兰的手猛地收紧，秀美玉容掠过一丝慌乱。
垂眸福身时，发间银簪晃出的光映着少年蟒纹玉带，让她想起“栖凰苑”的一幕，素手攥紧绣帕，声线比往日低了三分：“见过殿下。”
陈淼的目光在李纨慌乱的玉容上稍作停留，随即便转向躲在她身后的贾兰，那孩子身着石青色比甲，虽依着规矩垂首而立，却忍不住偷偷抬眼望他，乌溜溜的眼珠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珠大嫂子这是……”他话未说尽，便见李纨颊边泛起胭脂，低头绞着帕子，声线细若蚊蚋：“王妃念着兰哥儿，我便带他来见见。”
姑姑见侄子，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陈淼垂眸看向贾兰，忽而笑道：“倒长高了些，听说你《礼记》已读到《中庸》了？”
“回殿下，前日刚读完。”贾兰挺了挺小胸脯，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骄傲：“祖父常说，读书需得勤勉。”
“勤勉是好，”陈淼颔首，抬手揉了揉贾兰的脑袋：“但更要懂审时度势，光把书背得滚瓜烂熟没用，读书是为了明理，明理是为了处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惊得贾兰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琢磨着这话。
一旁的李纨看着贾兰被陈淼教导的模样，竟透着几分难得的温和，这幅场景太过温馨，让她一时失了神，直到清风吹动鬓边的碎发，才猛然回过神来。
眼前这人，至多算是兰哥儿的姑父，而他们之间那段过往，不过是一场偏离正轨的意外罢了。
想到此处，李纨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慌忙将目光从陈淼身上移开，落在青砖缝里的苔藓上，她攥紧了袖中的绣帕，那上面的并蒂莲刺绣被指尖揉得发皱，正如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深宅大院的规矩如铁，那夜的越矩早已是不能触碰的禁忌，可为何方才那片刻的温情，却让她心底某个角落悄然松动？
李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念头，只盼着这尴尬的偶遇早些结束，好让她能逃回属于自己的那片寂静院落。
陈淼又叮嘱贾兰几句“莫要读死书”，才抬眸看向怔忪失神的李纨，语气平淡无波：“珠大嫂子先带兰哥儿回去吧。”
“是……”李纨轻声应着，目光撞上陈淼平静无澜的眼，心底忽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殿下这般疏朗的模样，莫不是要将那夜的事全作春梦一场？
也好，本该如此的……可是这念头刚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却像藤蔓般缠上心口，让她指尖微微发凉。
李纨牵着贾兰越过陈淼身侧，刚走出两步，腰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少年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她软缎裙腰，那触感快得像错觉，却让她娇躯猛地一颤，婉丽的脸蛋“腾”地烧红到颈根。
“母亲，怎么了？”贾兰仰着小脸，困惑地看着骤然僵住的娘亲。
李纨慌乱地绞紧绣帕，眉眼里满是羞窘，连声音都打了颤：“没什么……走，我们回去。”
她几乎是拽着孩子快步往前，月白色衬裙扫过青砖的声响都透着急促，行至月亮门前，她下意识回眸，却见陈淼已拐进回廊深处。
方才那瞬间的触感却无比清晰，少年指尖擦过她腰间时，分明是刻意的停顿，让她想起去那夜攥着她腰肢的力道。
羞臊猛地冲上头顶，李纨踉跄着躲进月亮门，耳边却似还回荡着他低笑的余韵......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