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慕容遥芳鼓了鼓嘴角,郁闷地道了句:“有什么事,不能先让师兄用了家宴再谈嘛……”
师兄,师兄,等下老夫就让他变尸兄,慕容景眼睛一瞪,轻喝道:"小龙,还愣着干什么?带客人去正厅。"
慕容小龙哆嗦了下,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家姐姐,“阿姐,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正厅吧。"
慕容遥芳顿时抿了下小嘴,抬手理了下耳旁的秀发,小声问:“小龙,你说阿爹,这是怎么了?"
慕容小龙使劲摇头,他总感觉自从爹见到姐姐师兄后,氛围就特别不对劲。
"小友,这边聊聊?"
"好。"陆玄真眼中不起波澜,不过是些许误会,说开了便是,他心中自是问心无愧。
慕容遥芳见二人远去,无奈答应一声,带着众人转身前往正厅,她低头走了两步,又突然扭头,见自家老父亲不停朝着她摆手,脸庞异常严肃。
慕容遥芳对着慕容景做了个鬼脸,转头离去。
慕容景心底略微一叹。
知女莫若父,看来遥芳这孩子真挺在意这小子,你情我愿倒罢了,若是这小子是个玩弄感情的货色?
老夫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一老一少到了走廊尽头,慕容景指了指庭阁前的石凳,与陆玄真相对而坐。
慕容景温声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有。"陆玄真笑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慕容景一愣,看向陆玄真,目中精光闪烁,试探道:"你少跟我套近乎,什么救命之恩?"
呼——
周围起了一阵疾风,端坐的慕容景抬头看天,身周出现了一缕缕毫光,不过转眼,这些光芒汇聚成了一道光幕,盖在了此处空间!
慕容景稍微皱眉,这小子竟然如此谨慎?还知道隔绝了周围空间。
“这是何意?”慕容景意外的看向陆玄真。
陆玄真放下剑指,沉声道:"在集市上,前辈令箭隐而不出,本坐落于巽位,落东南向西北,而在晚辈换方位落坎位时,令箭却换于正西位。"
慕容景的脸上绽放出笑容,眼神转为柔和:“臭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前辈,你所落方位,无一不在晚辈的绝命位之上,那时晚辈便明白,这是前辈有心在提点晚辈,有人欲对晚辈不利。"
慕容景狠狠瞪了眼陆玄真,气笑道:“你就不怕我是无心之举,碰巧将令箭落在那两处方位之上。”
"自然是怕的。"陆玄真苦笑道:"不瞒前辈,比起前辈的无心之举,我这人其实更怕死。"
"哦,怎么说?"慕容景手指敲着石桌桌面,此刻总算对眼前之人有了些许兴趣。
"晚辈从修行之日起,便很少踏出宗门,所以向来事事不假手于人,故养成了一些陋习,生活中或许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晚辈都会格外小心应对。"
"一次绝命位,晚辈已然提心吊胆,更何况是两次了,这不得不让晚辈重视。"陆玄真点点头,打了道揖重新落座:"其实也能理解,无妄海势力本就繁杂,加上晚辈动了普通人命数,自然会有人借此发难,不过无外乎也就那两家罢了。"
慕容景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怔怔的看着陆玄真,倏然道:"那你为何还要动那捕快?你可知,儒释道三家争运,你玄门本就势微,你这不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拿捏你们的缺口。"
"是啊,但我需要儒释两家的力量。"陆玄真叹道。
"臭小子,你到底想干嘛?"慕容景精神一振。
"前辈放心,晚辈对慕容家绝无恶意,晚辈只是不想贼走抡空棍罢了。"
一路上,他都深刻想过,如果刘子瑜的事只是整件事的导火索,那自已越是追查下去,回山的风险将是成倍增加,他有时甚至还萌生过向祖庭坦诚布公的想法,但很快便被他无情否决掉,祖庭真的就如表面那般平静吗?
他不愿去赌,攘外必先安内,但以他的实力,此刻去主导这些事,无异于以卵击石,既然这样,他愿意给儒释两家一个拿捏玄教的由头,而这股势力最好全部集中在道悬山,到时若要全身而退,眼前之人,便是自已最大的筹码,前提是,自已得说动对方。
慕容景嗤笑一声:“老夫算是听明白了,你小子原来是家里走了贼,竟妄想借三教之力擒贼,老夫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胆大呢?”
"你别忘了,一旦儒释两家合兵一处,可不会单单为了一人得失,而罢了兵戈,你这是把你宗门往火坑里推啊。"
陆玄真沉声道:"兵者,武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儒释两教现在最多是蠢蠢欲动,他们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足够重量,以我为中心的契机。"
"到时,我会把这个契机送到他们手里,彻底斩断与道悬山的联系。"
"他们的目标只会是我。"陆玄真内心有些悲凉之感,世间安有两全法?
慕容景想了想,此事他并不打算深究下去,摇头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这些事慕容家都不会掺和,你如此坦诚布公,莫非是打算拉我慕容家下水不成?”
这个结果陆玄真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最牢固的合作往往建立在等同的利益关系上,如果是刚来之前,他不会这般信誓旦旦,但见了那金蟾,如今他却有足够的筹码。
陆玄真挪动了下身子,看向一边,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前辈,如果我说令郎吸收金宝铜钱后,体内残留的那部分道气,我有办法化解呢?"
慕容景俯身,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语气更是一改常态:"你可知那是谁的道气?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自然知道,若是那位前辈成仙后的道气,晚辈肯定没有任何办法,好就好在,折金蟾一腿时,那位前辈还没有成仙,只是这法子……"陆玄真欲言又止,现在轮到对方表态了。
慕容景眼里神光闪烁,小龙今后若想走的长远,必然要把体内道气去除,先天一气,财气,道气,三气合一,危害不亚于妖气混合,若此人真有办法,为了儿子,是否也该赌上一赌?
这件事他很纠结,此人所图过大,一着不慎,极有可能万劫不复,遥芳,你的眼光为父很担心啊。
片刻后,慕容景深呼了口气,一拍大腿:“好,但这事你得保证,绝不能对外人言说,小龙的路不会经由任何教派之手,他要走最纯粹的财运之道,这样将来才不会有掣肘。”
陆玄真点头:“自然,其实前辈不用担心,晚辈定然不会让慕容家深陷泥潭之中,只是需要前辈在尘埃落定时,能念得今日情面,拉晚辈一把。"
慕容家将慕容小龙藏起来,想必是有另类的超脱之法,这样自然也就不会去请别教修士出手相助,看来,这次还真得谢谢师妹了。
步步为营,心思深沉,看着和颜悦色,实则薄情寡义,随之,慕容景目光一黯,叹道,“遥芳这孩子心眼实诚,在家里从未受过半点委屈,若她喜欢,我自然不会阻拦你们。”
"但你小子?"慕容景板起脸来训斥一声:"你们穿的这都是些啥?能不能把衣服换了,一副穷酸相,看着揪心。"
慕容景本来想大义凛然说些正道之言,但发现话到嘴边,这小子全身上下也就衣服能让他诟病了。
"好,等下便穿上工作服。"
"工作服?"
"咳,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