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四号房,一夜无事,吉,太平天。
曹越圣从打座中,睁开眼,嘴角含笑道:"莫非我真是天才,这算卦之术也不难嘛。"
慧悟和尚嘴角露出不屑。
陆玄真起身整理了下床铺,笑道:"师兄,已窥探门径,看来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哎,此言差矣。"曹越圣取过旁边的水壶,摆手道:"师弟,你这就有些过分了,这奇门法,师兄我可是倾囊相授,你这才让我摸到皮毛,就不想教了?还说不是藏私?"
"师兄误会了,卦道一途,本就是由浅入深,它不同于任何术法神通,旁人只能带你入门,如何钻研,还是得靠自身。"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各人,而且师兄如今能知吉凶,那探祸福,也是早晚的事,师弟的确是没什么能教的了。"
陆玄真态度诚恳,曹越圣半信半疑,慧悟起身,径直夺过对方的水壶,走到铜盆前,扭头道:"这话,他没说谎。"
说完将热水倒入铜盆之中,一股热气开始升腾。
陆玄真:"???"
我去,这和尚不会开了他心通吧?
没想到啊,这和尚看着和善,实际上也是个老硬币,是什么时候开的?这样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不行,看来从现在起,必须时刻谨守心神,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老硬币为何物?"
"夸你帅。"
陆玄真笑容缓慢收敛,淡淡道。
"哦,还行。"慧悟很傲娇的甩头,那颗光头被擦拭的锃光瓦亮,隐隐反光。
框—
说话间,客船发出一声巨响,疯狂摇晃起来,几人就像是被攻城木撞中,双腿滑退,后背狠狠撞在舱壁。
坚固的舱墙咔嚓断裂,留出一条缝隙。
慧悟大吃一惊,脸色无比古怪,颤声道:“地震了?”
"这里是海上,屁来的地震,看样子是出事了。"曹越圣起身,双眉扬起。
这时,他们突然听见了密集的脚步声,来自甲板,而后是大骂声响起,此起彼伏。
三人走出房间,正好遇到慕容遥芳满脸不解的出来。
"师兄,这是出什么事了?"
"还不知道,走,上去看看。"
"哦。"
穿过廊道,几人来到甲板上,看见成群结队的船客正对着前面一艘楼船,"口诛笔伐"。
片刻功夫,那楼船中,飞身而下一阴柔男子,声音尖锐道:"大胆,你们这群刁民,可知这楼船上坐的是何人呐?"
说完,兰花指一弹,高声道:"此乃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
嘈杂声顿时一滞,船客们面面相觑,有些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说话。
"哼。"阴柔男子冷笑一声,指着周姓汉子,开口道:"杂家刚见你骂的最是欢快,怎么不骂啦?"
汉子苦笑,明明是对方撞到了自已,倒指责起自已来了?还真是势大压死人啊,更何况是当今皇子了,他拱手赔礼道:"是小人冒犯了三皇子殿下,还望恕罪。"
"恕罪?"阴柔男子捂嘴轻笑,眼里闪过寒色,冷声道:"你这可是死罪。"
刷—
汉子只听耳边响起破风声,那阴柔男子三指成爪,直奔他咽喉而来,这般迅猛攻势,汉子哪里反应的过来,等他凝神时,早已全身汗流浃背。
空气中接着传出一道沉重的噗嗤声,对方袭来的手臂不知何时正被另一双手死死钳制在半空,动弹不得。
那阴柔男子回过身,凝视着陆玄真,咄咄逼人的语气:"放肆,还不放手?你可知杂家是谁呐?"
太监?活久见。
"你谁啊?"陆玄真满脸好奇。
"杂家乃是陛下钦点的御前掌刑太监,童连。"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挠杂家替御驾斩杀这刁民,莫非你也要造反不成?"
说话的过程中,童连面带冷笑的望着陆玄真,毫不掩饰自已的鄙夷和轻视。
"那不敢。"陆玄真松开手,后退一步,与对方拉开距离。
这样的举动,在童连眼里,自然是露怯了。没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不敬皇室,饶是有些手段,以他童连身份,又有何惧?
"还算识相,今之过,杂家等下再给你算。"童连鄙夷道。
话音方落,他看见退开一步的陆玄真,忽然旋身,一招凶狠的鞭腿由上而下扫来。
没有任何征兆,说动手就动手。
童连双手交叉格挡,砰一声,气机炸成涟漪,他的身影就像重锤落地,双腿陡然弯曲,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甲板之上。
坚固的甲板瞬间凹陷下去。
陆玄真面容含笑,声音冷冽道:“见好就收得了,杂家,杂家的,你累不累?"
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主要这阉人还敢站起来骑,这就特别过分。
虽然这人只是个普通练家子,但这说杀人就杀人的秉性,倒是不影响自已好好教训他一顿。
双臂酸疼,牵动经脉的童连,不敢相信的瞪着陆玄真。
他居然敢动手?
他真觉得自已一个小小平民,得罪的起御前太监?
"好,好啊,你这贱民,可敢报上名号。"
“嗤!”
曹越圣不屑的嗤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慧悟和尚满脸揶揄,幸灾乐祸。
慕容遥芳嘴角撇了撇,靠着舱壁,摆出看戏姿态。
"好啊,那你听清楚了,我随江漂流,人称潇洒浪子的鲁滨逊,就是我。"陆玄真眉稍一挑,拨了下刘海。
浪子?鲁滨逊?童连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如今后知后觉,才发现竟然连对方一脚都接不住,脸色顿时一白,他神色几度变幻,死死盯着陆玄真,咬牙切齿道:“你想怎样。”
陆玄真迎着阳光,看了眼对方楼船,说道:“一,既然撞了船就要赔,我想皇室不会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吧?二,陪完赶快滚,别影响我们赶路。三,随便把甲板擦干净。"
童连沉着脸,缓缓点头。
陆玄真如拎小鸡般将童连提起,冷笑道:“四,道歉。”
刹那间,童连脸色略有扭曲,额角青筋凸起,脸颊抽动。
护送三皇子事关重大,不能意气用事.........童连最后还是服软了,低声道:“是杂家错了,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别与杂家一般见识。”
陆玄真嘿了一声:“懂事。”
随后斜眼瞧了一眼楼船,那楼船最上方房间中,一名练气士嘴角挂笑,吩咐了身旁童子一句:"让童连回来吧。"
"是。"那童子默默退出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