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千蚁之穴求于稳,千里之堤毁于急,如果慕容遥芳的存在,本身便是慕容家的特意安排,那知道此事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如今事情败露,若他日慕容家追问师妹其中细节,那我的处境不就会变得很危险?
而且能瞒过道悬山那么多人,这中间不难猜出夹杂着道悬山高层的默认,那我这样是不是过于又急又不稳了?
陆玄真眼眸凝固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与慕容遥芳从相识到现在的一切经过,甚至连两人所有对话中透露出的不合理处,逐一开始盘查。
发现一切合规合矩后,才猛的松了口气,如今最大的不确定因素还是在师妹本身,看来留下她实属明智,或许将来有一天,她会成为自已的一道保命符。
"师妹,到时你可别让师兄失望啊。"陆玄真低语一声。
这是很有必要的保险,再说了,就算以后东窗事发,那也是郭靖干的,关我陆玄真何事?
如此安慰了自已一句,陆玄真默默转身,顺着船舱穿过,径直去到另一边甲板之上。
刚走出船舱,陆玄真一下愣在了原地,只见甲板之上,随意被人丢了满地的废纸张,而有些甚至还被捏成了一坨圆球状,莫非这是有人才思缺乏,恼羞成怒了?陆玄真心里想着。
随即他弯下腰捡起那些废纸,慢慢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句:"吾爱的梅兰。"
情书?
"没想到这还是个痴情郎。"陆玄真吧唧了下嘴,眼光不觉顺着往下看。
"苍城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每当孤身望着这茫茫无垠的苍江之水,吾便仿佛看见了汝那双如水般的双眸。"
陆玄真脸色沉了下来。
"听闻,北方雪山之巅,有雪莲降世,雪莲之风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让吾再次想起了汝,姑娘之风采,乃吾平生仅见,汝与雪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还真是情深意切,想必是真爱了。"陆玄真不由猜测了一下。
只见他俯身捡起第二张,再次打开。
"吾爱的春菊。"
陆玄真:"???"
我特么……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姑娘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犹记得凝香馆一别,已过三日,不知为何,吾的心里却早已被姑娘填满。"
"听闻,北方雪山之巅,有雪莲出世,雪莲之风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姑娘之美,是吾平生仅见。"
陆玄真将纸握在手里。
他快速捡起第三张,再次打开,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原来的配方。
"吾爱的秋娘。"
"现下吾已离开苍州,来苍山的半月里,非常感谢姑娘的不吝赐教,期间让吾十分身心愉悦,没有你的一路陪伴,仿佛空气中都充满了金钱的铜臭味。"
"对了,听闻雪山之巅,有雪莲出世……姑娘之美,是吾平生仅见,让人流连忘返。"
陆玄真看着这些如出一辙的信,嘴角抽搐,本以为是痴情郎,没想到是嫖中客,他豁然转身,准备离开这个乌烟瘴气之地。
"为何就是没有韵呢?"
突然,陆玄真听到了一句让他浑身颤栗的话,他脚步顿了顿,满脸诧异之色。
"韵?"莫非对方也是修行中人。
他快速转身,径直穿过甲板,站在拐角处,侧身瞧了瞧,只见一名俊朗白衣男子,正坐在地上,表情凝重的雕刻着一块木头。
"木雕?"陆玄真眼里闪过灼热。
当低头仔细再看男子身边那些琳琅满目的木雕时,他的脸一下垮了,这,这竟然全是女子木雕,而且这些女子轻纱遮体,沟壑若隐若现,让人难免血脉喷张。
这家伙果然是个老色批。
陆玄真扭着头,朝白衣男子苦笑道:“没想到兄台还是个手艺人?”
白衣男子被惊,急忙抬起头,眼里有错愕之色,良久,才缓缓道:"兄台是?"
"在下鲁滨逊,叨扰兄台了。"陆玄真从拐角走出,语气淡淡道。
"原来是鲁兄,不知有何贵干?"
"刚才听闻兄台提到韵,这韵为何物?"
"兄台也是此道之人?"那男子眼中露出激动之色。
听到这话,陆玄真心里一跳,有了猜测,沉声道:“兄台莫非也懂修行?”
修行?
白衣男子先是露出疑惑,随即恍然道:"自然, 修行使我身心疲惫。"
陆玄真蹙眉,随后眉开眼笑,韵,果然无处不在,集百家之所长,成一家之言,或许这条路是行的通的。
他兴奋开口:"不知兄台所悟的韵是?"
白衣男子有点被吓到了,这人怎么神经兮兮的,而且对方眼里的那股渴望,仿佛要把他吞噬掉。
"兄台,请看这些木雕。"
“哦?”陆玄真神色一动。。
"我呢,每到一个地方,便会为我所爱女子刻下一座木雕,你可知为何?"
陆玄真摇头。
"因为这样既不用花钱,又能讨他们开心,而她们也会更喜欢我。"白衣男子说完,指着地上木雕,说道:"你看,这些木雕不完美的地方,便是无法雕刻出他们的风韵之美。"
"高矮胖瘦,一颦一笑,正如人有百态,众生百相,各不相同,没了韵味,这些木雕终究是死物而已。"
白衣男子起身,走到陆玄真身前,两人贴的很近,他轻声道:"道友,这风韵也是韵,三千大道,你为何不愿独取一瓢?"
陆玄真面色生变,凝视着对方,身形一动不动。
"你到底是谁?"
“我?”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沉思片刻道:“至今还没有人能喊出我的名字。”
"今日我来,本就是要给道友一个选择,你所悟之道,注定无法长久,而我愿意帮你追寻到这天地间更加强大的道韵,如何?"
"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可知吕灵素为何轻易能踏足三品境?这其中牵扯,道友莫非一点不好奇?"
白衣男子自顾自说,眼神温和,仿佛这些事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谈资。
陆玄真已经能感觉到,白衣男子身周出现了一缕缕晦涩的气息波动。
过后的短短片刻,白衣男子仿佛经历了复杂又漫长的心路历程。
脸色不停变幻。
"道友可曾听过天道扛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