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空气循环系统发出病态的嗡鸣，罗塔科肥胖的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制服领口晕染出深色痕迹。
他死死盯着镶嵌在视网膜里个人终端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在擦拭汗液并整理衣服的过程中，镶着家族徽章的金丝袖扣与胸前挂着的代表公正的天秤徽章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诺娜坚定的誓言让他不知所措，对于一个圣女来说，这种誓言是可以等同于证据的。
他再放下袖子之后，立刻打开了一个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他找到的证据以及法律条文。
"根据《霸主刑事诉讼法》第37条，道德评价不具备法律效力，所有证据都指向张铭舰长，我只是按法律办事……"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他的视网膜突然冒出大量诡异的经文，而投影中的记录出现不稳定的闪烁，同时他与哈维的通讯出现在上面。
“那绝对是个肥羊，你的晋升有望了，要么搞一笔钱也行，没有任何背景，一个边缘星球的难民，甚至那艘船都不是他的……”
科罗伦萨大主教的权杖突然迸发出翡翠般的光晕，审讯室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响起管风琴般的共鸣。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后说道：“这就是你扣押平民和圣女的理由？另外，你们的港口安全需要重点检查一下了，某个亵渎的AI释放的这些数据！”
张铭面前的全息投影，灵的身形微微闪烁，她的声音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我在给他们的终端植入信息病毒呢，现在他看到的每个字节都会随机转换成忏悔祷文——哦，希拉斯夫克局长的义眼开始扫描异常数据了。"
张铭担心的看了一眼灵，随后说道：“要不然停一下，这样不太好……他们不会发现你吧？”
淡蓝色的小人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掩嘴笑道：“舰长你也太怂了，他们这样对你，我也只是给点惩罚罢了，这些数据都是通过货舱里的贝塔核心发出去的，他们只能查到那个核心上！”
仿佛为了印证AI的预言，港务局长突然扣下左眼珠子，露出下方空洞的眼眶。眼眶周围的接口出现细微的电流声，让审讯室的照明系统都跟着明暗闪烁。
"大主教，您这是在干扰司法程序。"希拉斯夫克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根据《霸主与卢德教会互不干涉条约》第..."
"根据《圣约》第三章，当涉及圣途朝圣者时，卢德教会有权启动神圣仲裁。"诺娜突然开口，她解开发髻，银白色长发如月光倾泻。发丝间隐藏的微型投影器在空中交织出全息影像：她与孩子们在英仙座数个边缘星球上面跋涉，朝圣，无论遇见什么困难都会坚定的朝前走。
张铭感觉自已还是不够了解这位精灵小姐，她目前表现出来的镇定与气场，让他觉得很陌生。
影像突然剧烈晃动，星舰残骸的阴影中浮现出诺拉-3特有的高大植物。海盗的攻击与苟延残喘，直到牧羊人级的冥蜂无人机将它们炸成齑粉。张铭注意到画面里的飞船外壳破旧——那是他刚从轨道上修好的破船。
"第九千一百四十六小时，海盗要抓走我们。"诺娜发梢的记录仪记录了每一处她看到的细节，"按照之后事件的推断，此海盗会收集我们的基因进行克隆，那将是对我的侮辱以及对卢德的不敬，我们幸运的联系到了张舰长，但是他的飞船携带某些……亵渎之物。"
全息画面切换到飞船内部，灵的身影跳跃在中控，AI核心的光芒同时摇曳。
科罗伦萨大主教轻轻咳嗽两声，老迈而健壮的身躯挥动一下权杖。当诺娜展示到AI核心时，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但很快被慈祥的目光掩盖。"圣女殿下，你可知自已在展示何等危险的造物？"
"正因知晓，才更明白生命的重量。"她将双手放于胸前，做出祈祷的姿势，"愿卢德宽恕我见证奇迹的罪孽，但更愿祂见证我等重获新生时的辉光。"
整个审讯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张铭看到希拉斯夫克局长将他的眼珠子塞回眼眶，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卢德教会圣女。
“希拉斯夫克局长，您怎么看？”科罗伦萨大主教将权杖在地面重重的点了一下，转头问旁边的局长。
“我们需要对AI核心的问题达成一致。”希拉斯夫克对着科罗伦萨说道。
“AI核心必须被销毁，但是张铭舰长高贵的灵魂并没有被玷污，他只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使用这些亵渎的工具，我认为应该从轻处理。”科罗伦萨给出自已的意见。
希拉斯夫克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他环顾整个房间，每个人都在等他的最终判决。
“好……很好……”
“按照《AI战争遗留物处理办法》，诺娜-马洛斯，无罪，当场释放；”
“张铭……违规使用AI核心，根据《AI战争遗留物处理办法》第一百一十五条，发现AI核心但未主动上交者，处以五百星币以上，两万星币以下罚款，并没收核心；第一百一十六条，擅自使用高等级AI核心，处以半年以上五年以下拘役，并没收核心……”他将自已的义眼重新激活，上面显示出来霸主的另一套法律。
“但念其事出有因，需要没收全部AI以及与AI关联物品，统一进行销毁……并处以罚款两万星币。”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胖子。
“罗塔科-罗萨塔因渎职，现解除所有职务，移交霸主埃文迪德行星廉政审查机关进行审查。”
当看到"即刻解除所有职务"的电子印章时，胖子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镶着金边的制服在挣扎中被撕成碎片。
"这不公平！"他指着张铭咆哮，镶着家族徽章的戒指在墙面划出火星，"那个杂碎用了至少贝塔级核心！按照《霸主智械管理法》应该判处..."
"应该判处罗萨塔家族停止使用恒星罩项目半年，直到通过廉政审查。"科罗伦萨大主教突然露出微笑，他将一份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数据传到全息投影上，那是罗塔科这些年犯的所有错误。
“另外，你们需要赶快检查一下港务局的安全系统，某个AI已经肆无忌惮了，我已经封闭了这里的信号，请尽快启动销毁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