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雨雪晚，岁暮始大寒。
“好累啊！”
柳临靠在自家隔壁201的沙发上。
“没有人代劳，真的是太辛苦。”
这算是柳临正儿八经的第一次亲自“一对多”。
另外，夏红能果断的当诱饵。
并且，毅然决然的挥刀伤三人。
放心多了。
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
也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
只是在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
有人留在了昨天。
“柳临！”小美见到他永远是兴奋雀跃，“你回来啦。”
“没受伤吧？”
“是不是很累？”小美连珠炮，“我去给你端汤。”
下午开始煲的无花果煲猪骨，适合秋冬天，润肺，味清香，汤甜滑。
“今晚不用工作了，”柳临交代，“收拾你的行李。”
“把随手要用的小东西放书包。”
“其它大件的，比如各种衣服鞋子，你从柜子里拿出来，分类放好。”
“除了留给夏红的生活必需品，比如锅灶炉子等，把你想带走的标记好！”
边喝汤，柳临边交代。
末日里，不知以后还能时常喝上这样的老火靓汤吗？
汤人的金黄，表面闪着微薄油亮的光泽，无花果柔软，散发出淡淡的果香。
口感多层次，猪骨肉的韧性和，无花果的软糯和甜美，共建完美的平衡。
“红姐姐，过来吃饭啦。”
夏红洗完澡出来，小美立即盛出三碗饭。
“你们真的要走吗？”恋恋不舍中夹杂着特别多的疑惑。
绝大部分人，都奢望有一个庇护所，能略微果腹、遮蔽末日的严寒就感恩戴德。
反观这个男人，在自已到来的这两天里，他过得应该比周围所有人都好，却不知足的要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末日的狂风和暴雪里流浪，令人匪夷所思。
还有，这个死心塌地要跟着他去的细皮嫩肉的小女生！
他们追求的是什么？
大概不是苟活吧。
希望他俩能替所有苟活的牛马点亮真正的生的希望，和生活的模样吧。
“你煮的饭菜真好吃！”夏红夹起一块姜葱爆炒脆肉皖鱼片。
鱼肉弹牙，爽脆清甜，鲜味十足。
“红姐姐，你多吃一些。”小美夹起一块递给柳临，“别光顾着喝酒啊！”
“米饭给你。”柳临把吃剩的半碗饭倒在小美碗里。
“红姐姐，别理他，”夏红看到小美眼里流露的竟然是姨母般的宠爱笑容，“他能吃半碗饭，就很难得啦！”
“柳临，你不吃手撕包菜吗？”夏红问。
“他在发愣，”小美代答，“咱们多吃些。”
红白相间，麻辣鲜香，爽脆清甜，夏红感觉这是末日里最美好的食物了。
而对面这两位，竟然就要离去了。
“哈哈哈...”两个相差七八岁的年轻女人，相谈甚欢，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放肆的大笑。
窗外，大雪依旧洒洒落落。
就这样走了吧！
柳临从不怀疑自已的想法，更会按照自已的想法去生活，但难免会有迟疑和犹豫。
人，终究是最复杂的动物。
夏红抵达202以后，心底的某个东西落地了，梦里似乎也不会再出现了，某个包袱也被放下。
以前自已心底的某种顾虑和牵绊消失了。
看着夏红，自已多的是释然，是解脱，是可以抱着小美的坦然。
“诶，我说两位，”柳临色眯眯的看了夏红的大G，又转移到小美的脸上，“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本人有个绝妙的提议，不如今晚来个二女侍一夫怎样？
说完，柳临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两个女人，没有立即说话。
“这都什么脑回路啊！”夏红一阵剧烈的心跳，胸部似乎起伏得厉害，“如果他半夜来我房里肯定没问题，可是一起？应该，咳...都末日了，应该也行吧。”
“滚蛋！”小美的小白脸渲染出一阵阵粉红，“我都没拿下，还两个一起，”用力在柳临腿上掐了一下，“脑子又抽了吧！”
柳临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个女人沉默的脸色，随即爆发出一阵“哈哈哈”的狂笑。
“既然不好意思，那我就分别去你们卧室吧！”
“那就好！”夏红松了一口气。
“傻子。”小美一脸不屑。
“咚咚咚！”
“柳临，有人敲门！”在厨房收拾的小美大喊，“我去开门啦。”
“是你，你有事？”小美用看智障的眼神瞅着门外那个上次来激情表白“一见钟情”的四单元黄皓什么宸。
“系着粉色女仆围裙的她，真可爱啊！”门外青年脑海里的第一反应，“能跟她来个养成系就好了...”
“哐当！”小美一锅铲敲在防盗门上，“没事就滚！”一脸厌恶。
“美女！”男青年用着无比温柔的声调，“请问上次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我对你可是一片如大海般澄澈的真心，和像火焰般通红的热忱。”他又意犹未尽的补充表白。
现在的大海都被污染了，何况柳临带我们放的火就是把你们这种渣滓焚烧殆尽。
弱智！
看到小美无动于衷，但又若有所思，男青年能感觉到铁门里的女人薄弱的意志正在动摇，冰封的心正在融化。
于是加重了语气，并掺杂进这辈子以来单身二十多年的真挚情感和手速：
“亲爱的，虽然我们不曾互相了解，但是请允许我在这严酷的冰冻末日，借用一部电视剧《裸婚时代》的台词来表达我的真心，”男青年慷慨激昂，甚至暴露在冷霜中的半截脖子都已开始泛红，“我没车，我没钱、我没房子、我没钻戒，但我有一颗陪你到老的心。”
小美心里确认了，“智障！”
还是柳临好，从不肉麻，偶尔只会调戏下自已，到现在还没对自已下手，倒是自已有时还有点等不及。
“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
一声巨大的“嘭”，男青年被人一把摁住脑袋，满脸狠狠的撞在过道的墙壁上。
“啊...”痛的叫不出声来。
钟筱筱的胳膊也是如大腿那么有力，不知柳林看到了，会不会像赞美她的大腿和那样惊叹。
“小美，”庄小艳关切的问到，“这家伙是在骚扰和纠缠你吗？”
“啊...痛！”男人终于大声嚎叫出来。
钟筱筱一脚蹬在他的膝弯处，导致膝盖骨也重重的撞击和跪倒在冰封的坚固水泥地面上。
“你们是谁，怎么这么野蛮！”
听到声响，夏红也跑出来。
“家里有客人啊？”
“这是夏红，柳临的朋友！”小美介绍。
“这男人，女性朋友还真多！”钟筱筱低声自语，然后果断放开了男青年。
她有点担心，自已会不会“男性化”了...
“都进来吧。”柳林出现在小美身后。
“好！”小美马上打开了门，“小艳，筱筱，快进来。”
“声音悦耳得像风铃，梦中情音啊！”男青挣扎着爬起来，也往屋里挤。
“他妈的，不包括你啊！”筱筱又赠送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他头晕目眩，又撞倒在墙角。
“智障！”小艳也跟着骂道。
“看来我们所见略同，小艳姐。”小美嘻嘻笑的揽着她进了屋。
柳林站在门口，不明所以的看着被筱筱暴揍的不明男青年，对方也一脸茫然无措且心虚的抬头看了一眼柳林。
什么操作？怎么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人？
小美女不是一个人住的吗？
自已的梦中情人身旁竟然有男人？
“好了，不用想啦，”柳临悠悠的说，“快回家去吧，再过来，你会死的。”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再说昨天杀得太累了。
男青年呆了两秒，咬着牙，含泪站起来，扶着栏杆，一跛一跛的下了楼。
他确信，如果自已不听那个男人的，等待自已的一定是死亡。
原来，需要保护的是恋爱脑的自已啊。
柳临最后一个回到屋里，小美已经从厨房拿出早泡好的葡萄和金桔，招待庄小艳和钟筱筱。
四个女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那你是不是以后住202了？”庄小艳最先八卦。
“嗯，是的。”
楼上的两个女人投来羡慕的神色，自已好歹跟202做了这么久邻居，今天却只是第一次走进来。
房间的色彩以淡雅为主，温暖的淡黄色墙面上挂着一幅幅山水画或乡村图景，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舒适的沙发，雅致实用的电视书柜是客厅的主要家具，透露出主人末日前的品味和个性。
超凡的安静。
空气是平均的，温温的。
炉火也缓缓地飘着红色的光。
太暖和了，大约有十五六度吧。
怪不得防盗门里的小丫头从来都只穿一件卫衣。
相比其他所有人的居住条件，可谓是天堂了。
“你们喝这个吧，”小美递过来两个瘦长玻璃杯，“西湖龙井，柳临喜欢的。”
“那大家人多了，以后就更好互相照顾了。”钟筱筱面色红润。
小美看了一眼柳临，见他点了下头。
“筱筱姐姐，我们要走了。”
“什么？”楼上的女人怀疑自已听觉在末日里出了严重问题。
“真的。”小美调皮的笑道，“有缘再见啦。”
经过反复的确认，302的女人们终于不得不相信。
202真的要走了。
他们要走进无边际的风雪里。
怪不得前几天这个男人会领着自已去撬锁找吃的。
他大概是可怜我们吧，最后帮一次。
庄小艳和钟筱筱有些失落，沉默不语。
有勇气跟着他走吗？庄小艳不知道，钟筱筱也不知道。
万一......还是算了吧。
夏红没有勇气再一次踏进风雪里。
这也是柳临不再心有戚戚的重要原因，“不跟着我也好，”柳临内心有担心也有矛盾，“一个拖油瓶都够受的了。”
“指不定哪天就倒在哪个不知名的街头巷尾。”柳临有兴奋也有彷徨。
人总是矛盾的，既想要安稳的生活，又想要诗和远方。
那就告别吧，像来的时候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