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个都提醒你别插手？”郭晓薇低声冷笑，手指在屏幕上点出一系列公司的采购渠道和供应商名单，“赵助理，我们接下来必须分头行动，我去调取过往财务交易记录，你试试从调度记录上找到异常。”
这时，一条新的短信出现在赵毅腾手机上，正是杨工发来的：“赵助理，看看这条物资调度的加急记录，再联系其他建筑承包商，许多问题就明白了。”
赵毅腾急不可耐地打开那张附图，发现了三个金额反常的大项目调度批条，赫然盖有刘明辉的签字。原主计划兴奋地找郭晓薇核实，却时不时有种不安萦绕指尖：更可怕的或许是，这条线索可能牵出更深的苦难根基。
赵毅腾手指滑过手机屏幕，快速拨通了陈清江的电话。这是一种赌注，但也是别无选择的出路。在等待接通的短短几秒里，他的心率像放进了搅拌机。郭晓薇紧挨着坐在他旁边，手中攥着昨晚一起整理好的文件，力道大得纸张微微卷曲。
“哪位？”电话那头传来陈清江的声音，清冷利落，不带丝毫温度。
“陈副总，我是赵毅腾，有急事向您汇报，关于幸福家园工程的一些问题。”赵毅腾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却仍不免透出几分紧张。
“嗯？”陈清江顿了顿，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调说道，“这事重要到你们两个人都非得亲自敲到我头上来了？”
赵毅腾心头一跳，他抬头对上郭晓薇的目光，后者微一点头，示意他继续。
“陈总，确实非比寻常。我们发现了一些明显的质量问题，供应链存在纰漏，可能涉及工程部内部更大的问题。为了公司的长远利益，这件事我们觉得应该尽快向您禀报。”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像是一种无形的压迫力从话筒另一端蔓延而来。“好，你们现在来我办公室。”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赵毅腾背心已经湿了一片。郭晓薇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稳住，他的反应在预料中。咱们不是去求情的，去摆事实。”
两人走进通往高层办公室的走廊时，却感到周围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异样的紧张感。几个经过的同事低下头，像是刻意躲避目光，嘴角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赵毅腾眉头微蹙，郭晓薇却只是冷笑一声：“看来有只虫子听到了风声。”
进入陈清江的办公室后，赵毅腾和郭晓薇将手中的文件整齐地摊开在桌上。他一边汇报，一边注意陈清江的表情。这位精明的副总始终保持沉默，只是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像一位等待审判结果的法官。郭晓薇的口吻则毫不客气，言辞直接，丝毫不给可能涉及的相关人员留情面。
“这是工程部所有物资调度记录中的漏洞和异常，尤其是标注的这三项——钢筋材料强度严重不达标，水泥供应商资质造假，而且每批次约定的标号范围都被故意篡改。”郭晓薇指着文件说道，冷冽的目光专注得像一柄刀。
陈清江缓缓向椅背靠去，低下头用手指着下巴。他的习惯性动作，但赵毅腾知道，这意味着他正在迅速衡量如何应对。
房间的平静很快被敲门声打破。竟然是刘明辉，他像一只窥伺机会的猎鹰带着轻佻的笑容走了进来。“陈副总，好久不见。”
赵毅腾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确信连空气都瞬间僵硬了。刘明辉却像是完全意识不到现场漂浮的暗涌，自顾自地从文件堆里抽拉了一份材料调度申请表，眯着眼扫了两眼，摇头轻笑：“赵助理啊，咱们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这些事情工地上免不了的，经过验收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地浪费陈副总宝贵的时间吗？”
“验收？”赵毅腾忍了许久的愤怒终于爆发，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半跳起来，“明辉经理，请问这份验收表上的签字——是谁逼着工地的人糊弄出来的？”
“赵毅腾！”刘明辉的眉头狠狠拧起，试图用声音压制他，“你这是在说我滥用职权？信口雌黄可是要负责任的！”
“够了！”陈清江的一声厉喝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剑拔弩张。他的目光如鹰隼扫视着三人，片刻后锁定在赵毅腾身上，手指微微颤了颤。“你们提出的问题，我会查清楚。但赵助理，这件事如果办理不当，未必对你的职业生涯有利，你明白吗？”
赵毅腾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郭晓薇却打断了他。“陈总，我想赵助理和我心里都清楚这件事的风险，但我们不想眼睁睁看着公司被这些问题埋葬。”
陈清江微微抬了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没有立即表态，却将手撑在桌上，语气森冷地说道：“你们的勇气让我意外。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自由地调查，三天后给我答卷。不过——别忘了，代价也得你们自已承担。”
走出办公室时，郭晓薇抬头看了一眼漫长的楼梯，忽然停下脚步，低声说：“你去查供应链，我再盯一遍外部合同的交接细节……不过得做好准备，接下来，他们不会坐视不管。”
赵毅腾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但坚定地吐出一个字：“行。”
赵毅腾回到办公室的第一刻，便感到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常的气息。几个平日里热络打招呼的同事纷纷低头装作忙碌，只有一个胆子大的，匆匆递过来一张小纸条，那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小心江星月，别太高调。”
赵毅腾勾唇冷笑，把纸条塞进口袋。他早知道江星月不会束手待毙，让郭晓薇摊开文件炸掉刘明辉的脸面，足够点燃她的怒火。他直接无视了旁人的眼神，开电脑开始翻看供应链的旧档案。他检查每一份合同，逐一比对数据，试图找到隐藏的蛛丝马迹。
“不好意思，请问赵助理在吗？”一个柔媚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赵毅腾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江星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