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打更的声音穿过晨雾，萧云熙一个激灵从玉石床上弹起来。
昨晚老头硬塞给她的《百草经》还摊在桌上，外头药园子里的霜降草叶子泛着银光，像把星星都抖落在草叶上。
她光着脚踩过结霜的青砖地，头发上的银铃铛叮铃作响。
炼丹房里，那个用灵木榫卯组装的离心机正在墙角嗡嗡转，几根竹子组成的竹筒内壁用朱砂写着数学公式，转起来嗡嗡作响。
"正好今年有药王祭。"老头敲了敲旁边冒黑烟的紫金丹炉，炉子上的铜龙纹立刻吐出焦黑的药渣，"要是药王祭你能拿名次......"
话没说完萧云熙己经冲到青玉桌前。桌上那块千年寒髓裹着晨露水汽，跟月光冻在冰里似的。
她一碰那玩意儿，霜纹就跟活过来似的顺着胳膊往上爬，在异色瞳孔里转成冰蓝星轨。
"我发明的云熙牌离心机，炼丹比你们老办法快多了。"她举着嗡嗡转的机器。
“什么...离...机？”老谷主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是离心机，这玩意儿好用很，不信你明早来看看成果。”
老头摸着胡子点头："行，明早见分晓。"
天还没亮透，萧云熙突然抬头。药园子里的霜降草闪着银光，她指尖凝出冰刀，唰地割断草茎上的绒毛。
紫色汁液顺着冰刃流进琉璃碗，碰到碗底玄冰立刻冻成珠子。
"造孽啊！"
老头踹门进来时，正好看见冰魄莲被塞进高速旋转的竹筒。
青色花瓣被扯成碎末，药液顺着陶管流进玉蟾蜍嘴里，在铜钱纹背上堆出小雪山。老头指着满地冰碴子哆嗦："炼丹讲究君臣佐使，火候要......"
"文火慢熬会让α-葡聚糖分解。"萧云熙蘸着冰晶在墙面勾出环状分子式，寒气在青砖上凝出半透明的结构模型，"您闻闻这纯度？至少比古法高出二十倍。"
鎏金炉身上的云纹突然冻结成霜。抱着《千金方》闯进来的慕清寒踉跄着扶住门框，玄青油纸伞上的春雨还未滴尽，就化作细碎的冰棱簌簌落下。
他怔怔望着少女将离心机与玄铁丹炉榫接，冰魄寒体独有的灵力注入机关轴承时，整座丹房的白玉地砖瞬间铺满蛛网状的霜花。
窗外紫影一闪。苏璎甩着五毒鞭缠住房檐冰柱，绣花的裙摆被风吹得哗哗响："冰疙瘩也配炼丹？"她弹出一簇冷火挑衅道，"这么糟蹋灵药，活该被雷劈。"
萧云熙笔尖一顿，冰蓝眸子扫过对方叮当响的银头饰。
穿越后这种找茬的她见多了，系统光幕及时弹出来：【苏璎，药王谷亲传，玩毒高手，暗恋慕清寒三年没结果。】
"自己去面壁室！五日！"老谷主的怒吼震得房梁积灰簌簌而落。
苏璎翻腕收回毒鞭时，腕上银铃在冰雾中荡出刺耳鸣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玄晶燕。
丹炉突然迸发月华般的清辉。
萧云熙将蚀骨草汁液滴入寒髓凝成的冷凝管，青石板上的ΔH符号与霜纹交融，幻化出冰晶铸就的元素周期表。
当第七枚丹药在炉中凝成时，天光骤暗，琉璃穹顶外的弦月被黑影蚕食，唯有丹炉中升腾的冰雾映出星斗轨迹。
"天地异象！这分明是..."慕清寒的玉冠被暴涨的灵气震歪，手中《千金方》书页哗啦啦翻动，墨字竟蜕变成游动的金篆。
老谷主枯瘦的手掌死死扣住他肩头："还差半步。"浑浊的眼珠倒映着丹炉上方挣扎的白凤虚影，"借着月食引动上古丹魂残影，倒是像极了祖师手札里记载的..."
冰壳皲裂的脆响打断了话语。萧云熙指尖渗出的血珠在丹丸表面蜿蜒成诡丽冰纹，整个丹房的地砖突然浮起幽蓝阵图。
盛放丹药的翡翠玉盘剧烈震颤，半透明的白凤虚影仰颈清唳，冰晶尾翎扫过梁柱时，悬挂的十二盏琉璃灯同时结出霜花。
"咔嚓——"
就在凤首即将冲破冰壳的刹那，月华重新洒落丹房。
白凤不甘地长鸣一声，化作万千冰屑纷扬坠落。
萧云熙伸手接住飘向眉心的一片，冰晶中的古老符文与她腰间玄冰佩产生共鸣，烫得她手腕轻颤。
慕清寒用寒玉钳夹起尚在冒寒气的丹丸时，鎏金纹路正在表层忽明忽暗："即便未能丹魂化形，放在三百年前的药王祭..."
惊呼声突然此起彼伏。萧云熙周身的系统光幕与白凤残影交融，化学公式和冰魄心法在虚空交织出全新的冰蓝色元素表。
丹炉自主推演的三千种配方如同星河流转，当老谷主颤抖着触碰空中某个冰霜符文时，谷中所有丹炉轰然喷发霜焰，将炼丹阁的琉璃窗冻成雪色。
初代谷主的虚影自冰雾中显现时，足尖点过的地面绽开朵朵冰桃花。
那抹半透明的倩影拂过萧云熙发间垂落的霜晶步摇，满地冻结的桃花突然逆着重力悬浮，在她身侧结成璀璨星环。
"这才是冰魄寒体该走的路。"清冷的女声带着三分醉意，抬手将某道冰纹按入少女眉心，"等你炼出真正的九转冰魄丹..."
萧云熙突然踉跄扶住丹炉。丹田处传来的异样感让她立即内视，只见缩小版的初代谷主正蜷在自己的金丹旁酣睡，银发如瀑散在冰莲台西周，怀里还抱着个酒葫芦。
"祖师！您还记得..."老谷主扑通跪地的声响惊得慕清寒手中玉钳坠地，在冰面上叮铃哐啷滚出老远。
"闭嘴，小钟。"奶声奶气的呵斥从萧云熙丹田处传出，女童翻个身将酒葫芦抱得更紧，"再吵就把你七岁尿床的事刻在谷口石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