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疼……”
顾祈站在树底下,听着从竹林传出微微的喘息声。
竹叶沙沙作响,天空黑沉沉一片。
顾祈垂在两侧的手指微微往掌心收缩,握着拳头。
他也不知道自已怎么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即转身离开,但是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他走进一片竹林,看到郑浩的衣服凌乱地丢在地上。
幽暗的月光下,他看到郑浩躺在地上,鹿听晚半跪在他面前动来动去,眼里燃起熊熊烈火,声音冷得像冰渣子:“鹿听晚!”
突然冒出一道声音,鹿听晚直接惊到了。
她回过头,看到顾祈就站在不远处,愣了愣。
顾祈抬起脚走过来,鹿听晚心滞了一下,慌慌张张起来,快步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你怎么来了?”
顾祈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鹿听晚。
她大衣外套里面的衬衫纽扣被扯掉几颗,原本平整的牛仔裤充满褶皱,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脸色差到极点。
他隐忍着怒气,额头的青筋一条一条浮现着,“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鹿听晚低下头,嗓音轻轻的:“我也是没办法,我都是被他强迫的。”
顾祈的眼睛黑沉沉,他冷笑一声:“强迫?”
刚才躲在树干后面,他都听到他们的对话,她以为他还会相信她的狡辩。
“你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原本我以为你只是性情豪爽点,比较爱钱点,但还是有做人的基本准则,我没想到你为了钱堕落到这个地步,连郑浩这种人都愿意要,你眼瞎了吗。”
鹿听晚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怒火,也被气到了:“顾祈,你够了,对你和颜悦色点,还真以为你是我的谁,我看上谁,讨厌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
顾祈沉默了。
他无声地看着鹿听晚,一贯清冷的脸,像是覆盖上一层冰霜,冷得人透彻心骨。
半响后,他沉着脸说:“行,我不管你。”
顾祈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的动静:“呜呜呜……”
顾祈脚步一顿,握成拳头的手指咯咯作响,他猛地转过身,走过去。
鹿听晚看到他又回来,心悬在嗓子眼,赶紧拉着他的手,心虚地说道:“你要干什么?不许过去。”
“鹿听晚,他值得你那么护着他。”顾祈眼底的怒火,像是要随时喷发的火山。
鹿听晚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又在发什么疯,看他非要过去,知道自已是拦不了,说:“你要去也行,说好了,你要替我保守秘密。”
顾祈面若如冰,周身散发着阵阵寒气。
他一把推开鹿听晚,快步走到竹林后面:“我倒是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大晚上你和他……”
他话还没说完,瞳孔猛地一缩。
周围安安静静,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
顾祈定定地站在那里,看到郑浩被打得全身是血,身上被扒得只剩下内裤,双手双脚被绳子绑起来,两只脚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往后翘,乌龟趴一样趴在地上冰冻的地上,脸朝下,屁股朝上,大冬天的,这个姿势堪比十八大酷刑,郑浩感觉自已那玩意都感觉被冻成冰棍,嘴里还被塞满了垃圾堆里的鸡骨头。
两眼被打成斗鸡眼,一大一小,被迫翻着白眼,嘴像中风一样歪了。
郑浩扭曲着身体,被捆绑的双手不停挣扎着:“呜呜呜……”
当时为了显腿长,从河里上岸后没穿秋裤,再冻下去,真成太监了。
鹿听晚立即拎起地上的棍子,一脚踩在他身上,郑浩动哪里,她就打哪里:“闭嘴,不许乱动。”
郑浩呜呜呜地叫着,被塞满鸡骨头的嘴巴,艰难地从牙疼里挤出一个字:“疼……”
顾祈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眼前的一幕。
刚才听到的那一声疼,原来是这个疼。
“怎么回事?”
“你先答应我,不许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顾祈捏了捏眉心:“行,你说。”
鹿听晚看了他一眼,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瞒也瞒不下去,索性都说出来,他也不担心顾祈敢说出去。
要是他敢多嘴,他立马把顾祈打成下一个郑浩。
她嚷嚷道:“他说想要到竹林里玩真人版的吃鸡游戏,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他玩玩,费了很大劲的劲才从垃圾堆里找到狗啃过的鸡骨头塞到他嘴里,是他自已菜,碰一下就眼歪鼻斜,我下手很轻的,只是玩掉他半条命。”
顾祈:“……”
他去检查一番郑浩,漆黑的眸子看着鹿听晚:“他鼻梁骨断了。”
鹿听晚后退一步。
顾祈:“他四肢断了。”
鹿听晚后退了两步。
顾祈又道:“还有,腹部被捅了一刀,伤口再往下一点就断子绝孙。”
鹿听晚连连后退了三步,拔腿就跑。
顾祈眼疾手快地拎着她的后衣领:“跑什么?”
鹿听晚像是被掐住了命运的喉咙,一下子什么都说出来:“我只是想打断他双腿双脚,顺手打歪了他的假鼻子,不小心害得他差点断子绝孙,我不是故意的。”
顾祈:“不是故意的?”
鹿听晚咽了咽唾沫,闷闷道:“先撩者贱,要不是他作妖,我懒得跟他动手,我是被迫动手的。”
“跑什么,我又没怪你。”
鹿听晚一愣:“什么?”
“说过帮你保守秘密,就不会说出去。”
鹿听晚还在懵逼中,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嗯。”顾祈应了声,单脚踢了踢郑浩的嘴巴,郑浩被迫吐出嘴里的垃圾,嘴巴恢复自由后,对着鹿听晚破口大骂:“鹿听晚,你这个贱人,老子就问你一晚多少,你敢跟老子动手,你给我等着。”
鹿听晚听着聒噪,像翻乌龟一样把他翻过来,看着他还有力气蹦跶,一脚踩在他胸膛上,抡起手中的棍子抽了一下他的臭嘴。
“守灵1万一晚,哭丧加2万,吹唢呐6万,火化加骨灰盒7万,要是骨头没碎加敲工费10万,全家福套餐有满减优惠,满50万减一块钱,灭门绝户九折,死得越多优惠越多。”
郑浩红着眼:“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我告诉你,过了今晚,你吃不了兜着走。”
鹿听晚转了转手中的棍子,用力一甩,敲在他脑壳上,郑浩两眼一黑,立马晕过去:“想死还不简单,现在就满足你。”
目睹这残暴一幕的顾祈:“……”
他眼皮子突突地跳。
他去探了一下郑浩的鼻尖:“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鹿听晚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帮我?”
“还是保留证据威胁我?”她还是不太相信顾祈会那么好心,要知道上辈子顾祈可是处处和她作对,一看到她倒霉,他这个死家伙能幸灾乐祸好几天。
顾祈无声地看她一眼,眼神写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鹿听晚眼神往别处瞟,莫名有些心虚,“我留下来和你一起解决吧。”
“不用。”
“要的,要的,这毕竟是我和郑浩之间的事情。”
顾祈打量了她一眼:“你到竹林外面守着。”
她想了想:“行吧,我去放风。”鹿听晚把手中的棍子丢到地上,走几步往回看一眼,眼神充满疑惑。
顾祈站在原地,看着一地狼藉,无奈地摇摇头,用脚踢了踢地上半死不活的人。
郑浩咳了一声,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顾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想到刚才自已落到鹿听晚手上被残害,每一处伤口都撕心裂肺的疼,咬牙切齿道:“顾影帝,快帮我报警,我要告鹿听晚谋财害命。”
顾祈拿起刚才鹿听晚的那条棍子,脸色如寒冬腊月的疾风。
郑浩突然感觉到后脊骨凉飕飕的,寒意渗透进骨头。
……
半个小时后,顾祈和鹿听晚出现在农家乐的客厅。
众人不知道鹿听晚怎么和顾祈一起回来了,而且郑浩也不见身影。
陆三三问道:“浩崽呢?”
鹿听晚扯了扯衣角:“不知道啊。”
陆三三瞬间就急了:“农家乐就那么大点地方,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急死人了。”
钟橙:“郑浩那么大一个,能出什么?估计就在这附近,手机没电关机了,你不用太担心,现在也挺晚的,明天我们再商量赚取经费的事情吧,晚晚,你觉得怎么样?”
鹿听晚点点头:“行,明天再说吧。”
其他人也折腾一天了,累得不行,各自回自已的房间,陆三三虽然担心郑浩,但是在钟橙的劝解下,拉着她回房间休息。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鹿听晚拉着顾祈问:“刚才有人过来拖他走,是尸体凉透拖到火葬场吗?现在他烧成灰没?”
顾祈看了一眼鹿听晚拉着自已手臂的那只手:“他还没死,送去医院了。”
“没死啊,残了吗?”
顾祈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四肢给他接回来了,没什么大碍。”
“竟然没事!”鹿听晚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在哪个医院,我再去揍一顿。”
顾祈捏着眉心:“你想干什么,真想打死他?”
鹿听晚叹了一口气,摇头否认:“重点不是郑浩死不死,残不残。”
“我是找准他身上的痛点往死里揍,他没什么事,说明我招式退步了,我要去多揍他几顿,练练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