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经提前到家的林兮瑶,此时正在院子里焦急地转圈,眉头紧紧皱着,小嘴也不自觉地嘟起,脑海里如一团乱麻,苦思冥想要怎么给林正德解释今天在布庄发生的那场闹剧。
她时不时停下脚步,轻轻咬着指甲,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安。
而小胖子林盛轩像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姐姐转圈,肉嘟嘟的脸上还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这是一件极为有趣的游戏,他一边晃悠着圆滚滚的身子,一边奶声奶气地学着姐姐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完全没意识到姐姐内心的焦虑。
柳南风则悠闲地靠在一旁,他自然知道林兮瑶为何这般心神不宁,却也不打算插手,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在院子里支着个躺椅,惬意地躺下,二郎腿,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就那么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姐弟俩在院子里忙活。
“吱呀” 一声,小院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两个正专注转圈的姐弟,同时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转头,看到的就是怀中抱着一匹色泽鲜亮、花纹精美的缎子的林正德,脸上带着几分平日里少见的笑意,那笑容里既有对家人的宠溺,又藏着即将要分享喜讯的期待。
林兮瑶看着林正德这般轻松愉悦的表情,心里先是一愣,原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可随即又泛起一丝做贼心虚的忐忑,急忙像只小兔子般蹦跳着跑上前去,关切道:“爹,你回来啦,今天在布庄没遇上啥麻烦事儿吧?”
小胖子也像个应声虫似的,奶声奶气地重复道:“爹,你回来啦,今天在布庄没遇上啥麻烦事儿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
林正德看着闺女那慌乱又关切的模样,上午店里的事情虽然没亲眼所见,但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也能猜到个大概,连小舅子与自家闺女搅和在一起的原因也能猜出一二。
他一首听自己娘子说,闺女现在胆子变得越来越大,行事也愈发大胆了,但是在他眼中,闺女明明是变的更机灵可爱了,哪里就有孩她娘说的那么严重了,如果没有今天上午这一遭,他可能会一首这么认为。
所以,他现在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闺女,也是满心复杂情绪,你说要是责备她吧,她上午那一出明显是为了给他出气,是心疼自己这个父亲;你说要是不教育,又怕她以后行事莽撞,闯出更大的祸端,林正德真切地体会到了养女儿那种重不得、轻不得的为难与纠结。
林正德又看了眼刚把二郎腿放下来的小舅子,就犯了几乎所有家长都会犯的 “毛病”,心里笃定地想着肯定是小舅子带坏我家孩子的。
毕竟他闺女是个还有两天才满七岁的小孩子呢,怎么会知道那些古灵精怪的点子,而他小舅子,那可是 14 岁就敢独自离家出走的人物,所以肯定是小舅子出的主意,他闺女就是被哄着跟着瞎闹。
满心焦虑的林兮瑶并不知道她爹己经在心里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并将她摘了个干干净净,就差昭告天下她的 “无辜” 了。
她还一个劲地追问:“爹,你快跟我说说,是不是布庄里有人欺负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眼睛紧紧盯着父亲,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林正德被女儿焦急的话语拉回了现实,虽然他心里清楚闺女是“无辜”的,是被她舅舅给 “带偏” 了,但也要让她明白做事不能太冲动。
林正德心下打定了主意,于是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且严肃道:“先吃饭吧!吃完了午饭,你们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回家。”
“啊?” 林正德这话不仅让林兮瑶惊得瞪大了眼睛,还有旁听的柳南风,和听到动静迎出来的柳氏都满脸诧异。
不过林正德趁林兮瑶不注意,给了柳氏一个安抚的眼神,表示不是坏事,柳南风也眼尖地瞟到了。
所以就只有林兮瑶真情实感地担忧道:“爹,为什么突然要回家呀,你下午不上工了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哭腔,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显得十分紧张。
而林正德也不解释,只是默默的往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老板给了我一匹布,让我下午不用去上工了。” 然后看着闺女那满是疑惑的小脸,继续补充道:“以后也都不用在青山镇兴隆布庄做工了。”
林兮瑶一下子懵了,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林正德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带着哭腔喊道:“爹,没事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去就不去,等过两月,我长大些给你开个更大的布庄,你自己当老板,再也不用受别人的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小拳头,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给父亲鼓劲,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模样让人既心疼又感动。
林正德回头,看着闺女眼里噙着泪,目光却坚定地望着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无奈。
他狠了狠心,板起脸说道:“丫头,你有这份心,爹就知足了。我们先去吃饭,其他的我们回家再说吧!”
林正德加快了脚步,他怕再多看闺女一眼,自己就心软了,舍不得再佯装严厉 。
林兮瑶看着林正德匆匆的背影,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己说要开布庄的豪言壮语当真,但是她己经在心里暗暗发誓:爹,你就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这顿午饭,林兮瑶一首吃得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随意地拨弄着饭菜,却没往嘴里送几口。她并没有注意到饭桌上大人间的眉眼官司,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她一会想着她的葡萄酒方到底能不能成功,不知道能否凑够林正德开布庄的启动资金。一会儿又冥思苦想,是否应该再想出一些其他赚钱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