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林西瑶学习完成的时候已经暮色沉沉。她今天的学习时间本就已经晚了,然而学习效率也不高,心里总想着刚刚柳南风的事情,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舅舅可太好奇了。
而三婶苏静姝察觉林西瑶的心不在焉 ,但并没有立刻责备,只是更加严格要求学习的每一处细节。所以,在林西瑶好不容易完成学习任务时,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与恍惚。
而这时林正德刚好从镇上回来了。
今天的晚饭由母亲柳氏精心张罗的家宴,也格外的丰盛。而小舅舅柳南风也与林家众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林兮瑶觉得,小舅舅柳南风也是一个妙人,明明长着一张的美的足够让人产生距离的脸,却跟谁都能热络地聊上几句。
祖母、大伯母这样的女眷就不必说了,柳南风他的脸对女人天然就有优势,容易对他心生好感,何况他还长着一张嘴。
他明明是来家中做客,可不知怎的, 举手投足间尽显自在随性,竟像主人家似的。在席间热情又风趣,谁也不冷落。连清冷如三婶苏静姝都眼角眉梢都蕴着笑意。
沉默寡言如祖父林昭海,憨厚如大伯林崇德,他能跟着一起讨论种植之道,兴致勃勃地说起在外游历所见的各类奇珍作物,还分享了不同地域独特的种植技巧,他讲得绘声绘色,惹得祖父、大伯也忍不住频频发问,恨不得将自已摸索多年的种植技巧和盘托出, 与他共同探讨。
林兮瑶看着身边目光中满是倾慕与崇拜的林雅瑶,只想说,小舅舅快收了你的神通吧!
晚上大家乘凉的时候,李冬梅奶奶又来串门了。一进院门,她就直勾勾地盯着小舅舅柳南风,那眼神,仿佛要把人看穿。瞧她那样儿,感觉这次就是冲着小舅舅来的。
只见她拉着祖母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透着十足的好奇。
“我听说你们家来了个神仙公子,我还不敢信,没想到真真 有这么回事。这哪家的俊后生 啊!瞧这模样,这气度,走出去不得迷倒一片姑娘家。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般出众的人物呢。他是你们家啥亲戚呀?”
林兮瑶听着李奶奶那自认为悄咪咪的声音,忍不住一阵好笑,还是熟悉的风格。
祖母笑着嗔怪道:“哪里就那么夸张,是正德他小舅子,孩子一直在外,这次是看他姐姐来了, 顺便在咱们这儿住一日。这孩子从小就机灵,在外闯荡这些年,倒是见了不少世面,模样也出落得越发俊朗了些,你呀,可别一惊一乍的。”
李奶奶听了,眼睛仍是紧紧盯着柳南风,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轻轻撞了撞祖母的肩膀,说道:“老姐姐,你可别谦虚,这般出色的后生,打着灯笼都难找。我瞧着他不仅模样好,还会说话,把一大家子人逗得开开心心的。你说他一直在外闯荡,都去了哪些地方呀?”
祖母轻轻摇头,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结交了不少朋友,见识广得很。这次回来,还给孩子们带了好些稀罕玩意儿。”
这时,正逗弄着小胖子的柳南风似乎察觉到这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祖母和李奶奶温和地笑了笑,还礼貌地微微点头示意。
这时,柳南风似乎察觉到这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祖母和李奶奶温和地笑了笑,还礼貌地微微点头示意。
李奶奶见状,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像是小姑娘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嘴里嘟囔着:“瞧瞧,这孩子还这么懂礼数,真是招人喜欢。”
祖母看着李奶奶这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你呀,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李奶奶佯装生气地拍了下祖母的手,嗔道:“我这也就是早生了几十年......”
祖母立马轻咳一声,打断道:“越老越没个正行,小辈儿都在呢。”
旁边的小辈儿们都默默看天看地,假装没听到明目张胆的悄悄话。
只林兮瑶戏谑的看向柳南风小舅舅,她眼神太过直白好懂,收获柳南风一个故作疑惑的挑眉,和眼神警告。
这边,祖母凑近李奶奶,低声笑道:“你今儿来,不会单单只为了瞧我们家小子吧?是不是又听了啥新鲜事儿,快给我说道说道。”
李奶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往林奶奶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
“可不是嘛,我跟你说,就赵引弟那个被卖的大女儿,叫苏念儿的哪个,今天回村了。你猜怎么着?听说啊,她现在可不得了,坐着一辆气派的马车回来,那马车外头瞧着油光锃亮,拉车的马都是少见的良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祖母周氏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惊讶,急忙问道:“真的假的?这苏念儿当年被卖出去,大家都以为她日子不好过呢。没想到啊,还能风风光光地回来。她这是…… 在哪高就呢?”
李奶奶得意地挺直了腰板,像是自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事一般,继续说道:
“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具体的不太清楚。但瞧她那排场,估计是在城里攀附上了什么富贵人家。听说啊,她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身上穿的那衣裳,料子摸着都滑溜溜的,绣工精细得哟,上面的花鸟就跟活的似的。脖子上还戴着明晃晃的金项链,手上的镯子也是翠绿翠绿的,一看就是值钱玩意儿。身后还跟了个婆子。”
旁听的大伯母忍不住咂舌,感慨道:“哎哟喂,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赵引弟为了那点钱,就把闺女给卖了,谁能想到如今苏念儿能有这般出息。”
李奶奶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她凑近众人,压低声音却又透着一股神秘兮兮的劲儿说道:
“我看没那么简单,你们想想,给人做小是那么 轻轻松松就能风光起来 的?这背后指不定有啥不为人知的事儿呢。而且啊,我看那苏念儿也绝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想当年,当时被卖的时候,她可是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整个人都快瘫倒在地了,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滚落,嘴里一声声地喊着娘,头都给磕破了,那场面,任谁看了不心生怜悯。
可那赵引弟呢, 铁了心似的愣是 没松口,就为了那点钱,狠心地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说到这儿,李奶奶顿了顿,脸上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接着说道:
“可这次回来,你们是没看到那气势,啧啧,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苏家两口子,像两个跟班似的,毕恭毕敬地跟在大女儿后面, 那模样,要多唯唯诺诺就有多唯唯诺诺,哪里还有当年卖女儿时的那种狠心和决绝。”
“那苏念儿这次回来,是打算干啥呀?不会就为了回来显摆显摆吧?”母亲柳氏也满脸疑惑地插嘴问道。
李奶奶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继续说道:“显摆肯定是有那么点儿,但肯定不止这么简单。我小孙子回来说,今天那苏盼儿还在放牛坡那里找二丫来着。”
“嗯?找我?”林兮瑶先是一愣,随即满脸诧异,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这苏盼儿不会是她姐回来了,觉得有人撑腰,想来找我报仇吧!但要说有仇,那也是她林兮瑶更有资格 找苏盼儿算账吧!
“三丫,苏盼儿她今天来找我了?她没找你麻烦吧!”林兮瑶转头询问正坐在门槛上与林雅瑶翻花绳的林悦瑶。
悦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满是疑惑,手中的花绳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睛,想到什么似的点点头又瑶瑶头:
“苏盼儿是找过你,她今天穿着新衣服, 那料子看着滑溜溜的,像是绸缎呢,颜色也鲜亮得很,把她衬得白了不少。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还带了新头花, 是那种粉色的绢花,花瓣儿软乎乎的,上头还缀着颗颗亮闪闪的珠子,在太阳底下一晃一晃,可好看了。她说是要找你还你头绳和糖球呢!没找我麻烦呀!”
林兮瑶皱起眉头,这苏盼儿是唱的哪一出?
林悦瑶歪着头说道:“二丫姐姐,我也觉得奇怪,我说二叔给你买了新的头绳,而且你现在不喜欢吃糖球了,说吃多了对牙齿不好。然后她就很生气的走了。”
林兮瑶恍然大悟,心中顿时明白,这苏盼儿是想来找她显摆来了。可惜她今天一天都没到过放牛坡,而三丫不知不觉的 “凡尔赛” 发言,竟无意间让她显摆不成反吃瘪。林兮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三丫怕不是个天然黑吧。
林悦瑶眨了眨眼睛,有些懵懂地问:“二丫姐姐,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兮瑶嘴角微微上扬,笑的异常狡黠:“没有,你做得很好。”
“怎么,你跟这个叫苏盼儿的小姑娘有过节?”柳南风不知何时挪到了林兮瑶的旁边,一脸好奇地说还伸手要摸摸她的包包头。
林兮瑶侧身躲开:“小舅舅,你啥时候凑过来的?”
小舅舅你能不能有点作为美人的矜持呢?
柳南风笑嘻嘻地眨眨眼:“是你太专注啦了。看你笑的这么狡猾,是不是在琢磨什么坏主意?需不需要我给你出出主意,或者干脆帮你出口气?”
林兮瑶内心翻了个白眼:柳南风,你听听你说的话呢?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帮她整治另一个孩子,你现在是 20 岁,不是 12 岁啊,不,12 岁的林雅瑶都比你成熟。不是说独自在外闯荡了五年吗?就这心智,能独立闯荡?我咋这么不信呢?
“小舅舅,哪个苏盼儿就是想给我显摆,她现在有个有钱的姐姐。你要是想帮我出气也简单,明天我们回镇子上的时候,你先赶着驴车在村子里绕一圈,我要让全村人都知道,昨天谣传的“神仙公子”是真的,而且这个“神仙公子”还是我的亲舅舅。到时候,苏盼儿肯定气得跳脚,看她还怎么跟我显摆。”林兮瑶一脸期盼地拉着柳南风的衣袖,轻轻摇晃着。
柳南风,演戏,我是专业的。
柳南风一听,脸上原本那副戏谑的笑容瞬间微微一滞,旋即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煞有介事道:
“我觉得你这主意倒是有点意思,不过呢,舅舅我可有个更妙的法子,保管比你这想法出彩得多。明天呀,你大大方方地骑到毛毛背上,然后舅舅我牵着毛毛,带你在村子里优哉游哉地溜上几圈。这样一来,村里人不但知道你有个如神仙般俊朗的舅舅,还能瞧见舅舅对你那是宠爱有加,心甘情愿地给你牵毛驴,这面子不就给你挣得足足的啦。”
林兮瑶心里忍不住暗自腹诽,好家伙,她就知道这个小舅舅决不是省油的灯,自已想让他去现眼,也是想看他的反应,他转头就提出个两人一起丢人现眼的高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个狠人。
“毛毛是?”林兮瑶满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就是我今天带来的那头毛驴呀。” 柳南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细细的月牙缝,活脱脱像只狡猾的狐狸。
“你们还给一头驴取了个名字?”林兮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要当宠物养么!
“我刚取的。”柳南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娘,明天我能骑着小舅舅的毛驴,让小舅舅带着我在村里转两圈么?小舅舅说要去帮我把面子挣回来。”林兮瑶眼巴巴地望着柳氏。
柳氏怀里的小胖子眼睛一亮, 兴奋地挥舞着小胳膊,奶声奶气地嚷嚷:“我也要去,我也要骑毛驴,让舅舅带着我转圈圈。”
这下柳氏可忍不住了,先是对着林兮瑶一顿数落,说完后,又转头对着这个从小到大都没让她省心过的亲弟弟,噼里啪啦就是一顿 “输出”。
舅甥俩灰头土脸,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