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 年秋,上海法租界的跑马厅被金色的梧桐叶浸染,空气中飘散着桂花的甜香。离慈善赛马舞会开幕仅剩三天,跑马厅内张灯结彩,工人们踩着梯子悬挂水晶吊灯,裁缝们穿梭在贵宾更衣室,为名流们试穿定制礼服。然而,在马厩区,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这表面的热闹。
骆英的皮鞋碾过满地的干草,在血腥味中皱起眉头。知名赛马师杰克的尸体歪挂在马鞍上,嘴角溢出的血沫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如同凝固的墨汁。这位有着 “赛道飞鹰” 之称的英国人,此刻双眼圆睁,仿佛还在凝视着某个恐怖的瞬间。
“初步判断是坠马导致颅内出血。” 法医摘下橡胶手套,金属器械碰撞声在寂静的马厩格外刺耳,“但血液颜色不对,像是中毒。”
司徒墨蹲在马厩角落,金丝眼镜反着冷光。他用镊子夹起一小块带泥土的草屑,凑近鼻尖轻嗅:“骆探长,‘黑影’马蹄上的泥土和这里不同。这匹马近期肯定去过其他地方。”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杰克的赛马 “黑影” 正焦躁地刨着蹄子,鬃毛凌乱,右前蹄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骆英弯腰查看地面,草屑间一道蜿蜒的拖拽痕迹首通马厩铁门:“从痕迹看,他是死后被拖到这里伪装成坠马。” 他掰开杰克僵硬的手指,一道细小的划痕在虎口处若隐若现,“这道伤口很新鲜,像是被尖锐物划伤。”
马厩监管员王福生缩在角落,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草料:“杰克先生昨晚十点还在给‘黑影’喂胡萝卜,后来有个戴黑礼帽的男人找他。那人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没看清。” 他声音发颤,“最近怪事太多了,好几匹马半夜突然发狂,嘶叫得整个马厩都不得安宁。”
司徒墨从杰克的储物柜翻出一张烫金邀请函,边缘的鸢尾花纹路间,几处暗红污渍格外醒目。更诡异的是,邀请函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 “7:15-3 号包厢”,字迹被反复涂抹又修改:“这场舞会恐怕藏着不少秘密。”
夜色渐深,骆英站在马厩门口点燃香烟,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远处跑马厅灯火辉煌,音乐声隐约传来,与眼前的死亡现场形成残酷的对比。他望着 “黑影” 不安的身影,总觉得这匹通灵的赛马知道些什么,却永远无法开口诉说。
百乐门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司徒墨的西装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骆英握着方向盘,车载电台正播放着赛马舞会的宣传广告,甜腻的女声与两人凝重的神色格格不入。
“杰克最近三个月向汇丰银行贷了五万大洋。” 司徒墨翻着调查资料,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他情妇说这笔钱既没买房子,也没养女人,全投进了赛马圈。”
骆英猛踩刹车,轿车在跑马厅门口急停:“更蹊跷的是,上个月有三名赛马师突然失踪,连同他们的赛马一起人间蒸发。失踪前,他们都参加过同一场地下赌马。”
舞会上,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名流们身着华服,香槟杯碰撞声此起彼伏。骆英混在人群中,目光锁定在赛马俱乐部老板霍启山身上。这位穿着定制燕尾服的男人正与日本赛马商松本健相谈甚欢,两人时不时瞥向贵宾席角落的神秘女伯爵。
司徒墨端着香槟靠近 “黑影” 的临时马厩。这匹纯种马见到他突然变得躁动,前蹄不断刨地。借着月光,司徒墨发现马腹处有道新鲜的针孔,周围皮肤微微红肿。他刚要凑近查看,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位先生对赛马很感兴趣?” 神秘女伯爵的声音带着法式腔调,黑色蕾丝手套下的手指轻叩马厩栏杆。她眼尾的钻石闪烁着冷光,与她探究的眼神如出一辙。
司徒墨转身微笑:“只是觉得‘黑影’状态不对,听说它是夺冠热门?”
女伯爵轻笑,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划过 “黑影” 的鬃毛:“有时候,最耀眼的明星,陨落得也最快。” 她的目光扫过司徒墨胸前的怀表链,那上面挂着巡捕房的徽章,笑容瞬间凝固,“看来,今晚有好戏看了。”
舞池中央,霍启山正举杯致辞。骆英盯着他胸前的蓝宝石领带夹,突然想起在杰克储物柜里发现的同款袖扣。音乐声中,他与司徒墨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意识到,这场华丽的舞会,不过是罪恶的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