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市的春天来的早，却又带着一丝寒意。
孟宴臣刚离开两日，返回燕城处理公务。
临行前，他半跪在榻前，手掌长久地覆在关雎尔的肚子上，眉心微蹙：“总觉得……不太安稳。”他难得流露出这样首白的不确定。
“是孩子大了，空间小了，自然闹腾些。”关雎尔笑着安抚他，指尖拂过他眉间的褶皱，“你放心出门，吴妈和爸妈都在呢。”
他沉默片刻，最终只是倾身，一个深重的吻落在她的额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日子在等待和绵密的胎动中滑过。
三花越发黏人，总爱用它蓬松雪白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挨着关雎尔隆起的腹部团成一团，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那日午后。
“再有三个星期，就该去医院待产了，”关母将绒毯搭在女儿膝上，眼神温柔，“宴臣说公司那边的事，快收尾了吧？赶得及回来吗？”
关雎尔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绒毯，笑了笑，语气是平静的释然：“妈，他忙他的。公事要紧。这里有您和爸爸在，还有吴妈，我踏实着呢。”
手机突兀地在旁边小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标题赫然刺入眼帘：《关于XX海岛项目一期工程环保评估问题的紧急报告》。
关雎尔的心猛地一沉。环保评估……这是最敏感、最易被舆论攻击的环节！
她几乎是立刻点开文件，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措辞——“违规填海”、“珊瑚礁破坏”、“潜在生态灾难”、“村民激烈抗议”……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急速褪去。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腹部传来一阵从未有过的、剧烈的紧缩感。
“呃……” 关雎尔痛得弓起了身体，手机“啪嗒”掉落在脚边的草坪上。
“囡囡？！” 关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扑过来抓住女儿的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关雎尔说不出话，巨大的、规律的宫缩拍打着她残存的意识。感觉到有什么流了出来。
“羊水……羊水破了！” 关母的声音带着哭腔，朝着屋内嘶喊，“老关！老关！快！快叫救护车！囡囡要生了！”
“时间来不及了，己经备好车，快——扶关关过去车里。”关父匆忙赶来。
车子快速驶入街道，前往最近的医院。
车里，关母紧紧地握住关雎尔的手，“囡囡，醒醒，别睡过去，医院就快到了，别怕。”关父一遍又一遍打电话，联系医院，同时通知孟家父母和孟宴臣。
“呃，啊……妈，疼，我好疼……”关雎尔无意识的低喃。
“关关，痛就抓着爸爸的手。”
车子很快来到医院急诊通道，医护人员己经在门口守候。
“医生！双胞胎早产！羊水破了！”关父焦急的声音响起。
医护人员迅速反应，接过关雎尔。
“囡囡，别怕，爸妈都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宴臣己经在来的路上了。”关母紧紧握着关雎尔的手，跟着病床一路跑。
关父一一签了“医疗告知书”等文件。
产房厚重的金属门在眼前轰然关闭，将关父关母彻底隔绝在外。门上那盏小小的、写着“手术中”的红灯骤然亮起。
里面传来关雎尔隐忍的叫喊。
门外，关父关母焦急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先是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走出，紧接着是第二个。两个襁褓包裹得严严实实，里面传出两声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啼哭。
“哇啊——哇啊——”
“恭喜恭喜！龙凤胎，哥哥和妹妹！生命体征目前平稳，体重轻了些，保险起见，还是得去保温箱观察一下！”护士的声音带着庆幸，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递近。
“我女儿怎么样了？”关母轻轻抱过其中一个，关父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襁褓中皱巴巴的小脸。
与此同时。
“爸妈！关关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 孟宴臣惊惶的声音和孟父孟母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同时赶到。
护士看着着急的几人，连忙说道，“产妇目前还在观察，不过手术很成功。”
孟宴臣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差点跌倒。孟父孟母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襁褓里的两个小宝贝，脸上洋溢着初为爷爷奶奶的喜悦。
翌日，关雎尔费力地掀开眼皮。
“关关？”孟宴臣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响起
“你……”关雎尔的声音微弱，几乎发不出声。
“先别说话，喝点水。”
“孩子……”她用尽力气，挤出两个字。
孟宴臣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握着关雎尔的手，“在新生儿监护室。两个小家伙……体重轻了些，但医生说情况暂时稳定，需要观察……不用太担心……”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着，补充道，“是龙凤胎。哥哥和妹妹。”
“环保……项目……”
孟宴臣眼神一冷，“放心，己经解决了，有人想趁我不在燕城，釜底抽薪。证据是伪造的，背后的人……跑不了。”
他没有细说，只是用指腹轻轻着她的脸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什么都别想，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护士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走了进来。婴儿皮肤又红又皱，像个小猴子，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头上戴着针织帽。
“孟太太，您醒了？真好。”护士微笑着，声音放得很轻，“妹妹情况稍微稳定点，可以先让您看看，抱一会儿。哥哥还需要在保温箱里多观察两天。”
孟宴臣抱过孩子靠近些给关雎尔看。
关雎尔伸出手指轻柔得碰了下女儿的小手，那只小手，小得不可思议，却本能地微微蜷缩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指尖。
“宝宝们的小名就叫平平安安吧？没什么比他们的健康更重要。”
“好……平安就好。”关雎尔看着女儿，满脸温柔，有些虚弱地回应。
“累了就继续睡吧，孩子我会照顾好的。”
关雎尔轻轻点头，在孟宴臣的注视下缓缓闭上眼。
孟宴臣抱着女儿，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又坚定。这时，病房门再度被推开，关母提着保温壶走了进来。
“囡囡醒了吗？情况怎么样？”关母轻声问道。
孟宴臣站起身，笑着说：“刚睡下，情况挺好的。”
关母凑到床边，看着女儿熟睡的面容，眼里满是心疼。“宴臣啊，你也别太操劳，先吃点东西。”
关母把保温壶递给孟宴臣。孟宴臣接过，心里满是感动，“好的，谢谢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