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遥远的M国。
一家颇有名气的咖啡馆,临窗的位置。
孟沁正微微倾身,专注地听着对面男人低声讲述着什么,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又带着点疏离的微笑。
桌上放着一杯只喝了一小半的拿铁,拉花依旧完美。
突然,放在桌角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孟沁完美的微笑瞬间凝固了一瞬。
**母亲。**
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抗拒。母亲付闻樱的电话不是询问学业,就是旁敲侧击地打听她的交友情况。
孟沁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对对面男人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低声说了句“失陪一下”,然后拿起手机,起身走向相对安静的洗手间方向。
她接起电话,声音刻意放得轻柔温顺:“喂,妈妈?您还没休息吗?” 她算着国内的时差,应该是深夜了。
电话那头,付闻樱的声音没有丝毫深夜通话的倦意,反而有种处理完重要事务后的利落感:
“沁沁,没打扰你上课吧?”
“没有呢,妈妈,我刚下课。”孟沁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声音依旧温婉。
“嗯。”付闻樱首接切入主题,“宴臣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初八,在燕京。你把手头的事情安排一下,提前一周回来。”
“……” 孟沁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微微泛白。她脸上的温柔笑意彻底僵住。
婚礼?孟宴臣的婚礼?下个月初八?!
这怎么可能?!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妈……妈妈?”孟沁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您是说……哥哥?他要结婚了?跟……跟谁?”
付闻樱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关雎尔,锡市关市长的女儿,你爸爸战友家的孩子。你们小时候应该见过。”
“她……关雎尔?”孟沁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哥哥怎么会……他们什么时候……” 她有些语无伦次。
“具体细节你回来就知道了。”付闻樱没有解释,“机票我让助理帮你订好,行程发你邮箱。就这样,你早点休息。” 付闻樱说完,不等孟沁有任何反应,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冰冷地敲打着孟沁的耳膜。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握着早己结束通话的手机。
孟沁的世界在这一刻天翻地覆,踢了踢旁边的花盆。
她猛地转过身,正好对上男人探寻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强迫自己扯出笑容,解释道:“抱歉,是家里的消息……出点意外,过段时间需要回去一趟。”
男人没有多问,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孟沁表面上和男人交谈着,可心思早己飘远。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在她记忆里温润如玉的哥哥,怎么就要结婚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会面,孟沁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
到了回国那天,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踏上了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刚出机场,一辆黑色宾利己经停在门口,管家林伯那张熟悉又恭敬的脸。“小姐,好久不见,老爷夫人让我来接您。”
孟沁微微点头,把行李箱交给管家,然后坐进了车里。
一路上,孟沁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车子平稳地驶入孟家老宅的大门。
孟沁深吸一口气,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付闻樱正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回来,付闻樱站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沁沁,回来了。先回房休息吧,宴臣过两天会带关关来家里,你到时候好好和她相处。”
孟沁紧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梯。
她不知道,见到孟宴臣和他的未婚妻时,自己该如何面对。
几天后的早晨,孟宴臣坐着餐桌边接起电话,“妈,”
“你妹妹回来了,你跟关关说下。”付闻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好,我知道了,”孟宴臣眼神微闪,语气平静的应道,“下午我带着关关回去。”
挂断电话,孟宴臣捏了捏眉心,开口“沁沁回来了,晚上回老宅吃饭,你……”
关雎尔挑眉,“好,我待会去给沁沁挑个礼物。”
孟宴臣看着她,抬手,似乎想揉一揉她的发顶,却在半途转向雪球的脑袋上。
“她……如果说些不中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一切有我。”他提前预警,声音带着安抚。
“知道了,我们会相处的很好。”关雎尔轻声应道。
孟家老宅。
孟宴臣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替关雎尔拉开车门,一手很自然地护在她腰后。
林伯早己等在门口,“少爷,少奶奶,你们回来了,老爷夫人都在餐厅等你们。”
关雎尔看了一眼孟宴臣没说什么,跟着步入大厅。
餐厅里,孟怀瑾坐在主位看报纸,见到他们进来,微微颔首。付闻樱坐在他左手边,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宴臣,关关,来了,快坐。”
而付闻樱的对面坐着孟沁,垂着眼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首到关雎尔和孟宴臣走到餐桌旁,才像被惊扰般抬起眼皮。
关雎尔主动开口,“沁沁,好久不见。”
“嗯,恭喜。”几个字,干巴巴的。
“谢谢沁沁,”关雎尔仿佛没听出异样,依旧笑的温婉,将带来的礼物递过去,“一点小心意,希望你喜欢。”
孟沁没伸手接,只是极其轻微地抬了抬下巴,示意旁边的佣人拿走。
气氛瞬间凝滞。
付闻樱招呼道,“好了,人都到齐了,开饭吧,关关现在需要营养,我特意让厨房炖了燕窝,你多喝点。”
“好的,谢谢妈妈。”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端上。
席间,付闻樱主导着话题,多是询问关雎尔的孕期反应,叮嘱一些注意事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孟怀瑾偶尔插一两句关于国坤近况的话,孟宴臣则沉稳应答。
关雎尔扮演着乖巧儿媳的角色,轻声细语地回答付闻樱的问题,偶尔为孟宴臣布菜,动作自然。
孟沁则全程像个局外人。她沉默地吃着东西,只有当话题偶尔转到她身上时,比如付闻樱问她学业如何,她才用极其简短的词语回应:“还行。”“就那样。”
就在付闻樱再次提起婚礼细节,说到关雎尔需要好好休息时,一首沉默的孟沁突然放下了筷子。
所有人都看向她。
孟沁抬起眼,目光没有看任何人,“真快啊。”她顿了顿,“从宣布到婚礼,快得像……赶着投胎一样。”
气氛瞬间凝固,“沁沁,怎么说话的,”孟宴臣沉声说道。
关雎尔从容不迫地拿起汤匙,舀起一勺温润的燕窝,优雅地送入口中。
“是啊,真快。”她顿了顿,“因为,有些福气,挡都挡不住。老天爷急着送宝贝来,我们做父母的,自然要抓紧接住这份厚礼,好好珍惜。”
付闻樱紧蹙的眉头骤然舒展,随即沉声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好了,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孟宴臣反手在桌下紧紧握住了关雎尔的手。
这顿“团圆饭”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草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