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及!
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条细线,朝着那象征自由的通道,拔足狂奔!
冰冷的夜风刮过脸颊,灌满喉咙,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脚下的碎石和杂草绊得趔趄,但她毫不停顿,爬起来继续向前冲去。
小路!小路就在眼前了!
就在脚尖即将踏上那条灰白小径的瞬间。
“汪!汪汪汪——!”
一声极其凶暴、充满攻击性的犬吠,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猛地撕裂了死寂的夜幕!
声音的来源就在小路右侧不远处的阴影里!
显然村子一首以来对这些早有防范。
紧接着,村子里像被投入石子的死水塘,瞬间沸腾起来!
一盏昏黄的灯猛地在一扇窗户后亮起,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
如同被惊醒的恶兽睁开了眼睛。
“跑了!那个大学生跑了!”
一个男人惊惶变调的叫喊声划破夜空。
“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另一个声音急促地呼应。
杂乱的脚步声、男人粗重的呼喝声、铁器碰撞的叮当声…瞬间从西面八方涌来!
那恶毒到极点的嘶哑女声,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冻结的怨毒,穿透混乱,尖利地炸响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
“抓住那个贱人!给我打断她的腿——!”
余金花!
余小雨死都认得这声音。
身后纷沓的脚步声、凶狠的犬吠、男人粗野的呼喝,如同汹涌的潮水。
“打断她的腿!”这声恶毒的话语不断在她脑海回荡。
跑!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脚下那条被月光勉强照亮的灰白小路,是唯一的生途。
她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爆发出生命里所有的力量,朝着前方那片更深、更浓的山林狂奔。
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抽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赤脚踩在冰冷粗糙、布满碎石和荆棘的小路上,每一步都留下钻心的痛楚。
但这远比不上身后的噩梦。
风声在耳边呼啸,刮过脸颊如同刀割。
身后追捕者的声音非但没有被拉开距离,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地上的枯枝败叶,凶猛的犬吠带着嗜血的兴奋,近得仿佛那滚烫腥臭的吐息就要喷到我的后颈!
“往东边!堵住!死丫头片子,我看你往哪儿钻!”
“狗日的,跑得还挺快!给我放狗!咬她脚后跟!”
“抓回来先关地窖!饿上三天,看她还敢撒野!”
“不行了…我不行了!”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水,每一次抬起都变得无比艰难。
眼前开始发黑,视野边缘闪烁着不祥的金星,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腔,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眩晕。
身后的恶犬似乎己经扑到了咫尺之地,那狂躁的喘息和利齿摩擦的咯咯声近在耳边!
就在这山重水复之际。
前方小路左侧,一片被浓密藤蔓和倾倒的枯树,半掩着黑黢黢的山壁裂缝。
如同命运垂死挣扎时投下的一道微光,猝不及防地撞入她模糊的视野。
来不及思考,也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在身后那腥风裹挟着利爪即将触及她后背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
奋力朝着那片浓密的藤蔓和枯树后的黑暗,猛地一个鱼跃!
身体狠狠撞开纠结的藤蔓和枯枝,粗糙的树皮和锋利的叶片刮过皮肤,留下火辣辣的刺痛。
整个人以一种近乎失控的姿态,重重地摔进了裂缝之中!
黑暗,冰冷、潮湿、带着浓郁泥土和腐烂落叶气息的黑暗,瞬间将她彻底掩埋。
后背和肩膀撞在嶙峋的石壁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痛呼声硬生生憋了回去,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几乎就在她摔入裂缝的同一秒,一道庞大的黑影带着狂暴的腥风。
“呼”地一声从余小雨刚才的位置猛扑而过!
就差一点!
它扑了个空,巨大的惯性让它冲出去好几步才刹住。
随即在裂缝外发出极度愤怒和不甘的狂吠,爪子疯狂地刨抓着地面的泥土和碎石,试图挤进来。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男人的叫骂声也冲到了裂缝外。
“妈的!跑哪儿去了?!”
“狗在这边叫!是不是钻进去了?”
“这破缝?人能钻进去?黑灯瞎火的,狗鼻子准没错!”
手电筒刺眼的光柱如同冰冷的探针,猛地扫射过来,刺入狭窄的裂缝,在余小雨拼命的蜷缩的身体。
在冰冷的石壁上反复游移,恨不得自己能缩进石壁里。
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岩石,连呼吸都死死屏住,心脏在喉咙口疯狂跳动,仿佛随时会炸开一般。
冰冷的汗水混合着泥土的污迹,顺着额角、脊背不断滑落。
光柱在余小雨藏身的阴影边缘来回扫动了几次,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脚尖。
外面传来不耐烦的推搡和争执。
“操,太窄了!根本进不去人!”
“钻进去看看啊!妈的,怂货!”
“你行你上!这黑咕隆咚的,谁知道里面是啥?万一有蛇窝呢?”
“余姨说了,抓不到人回去都得挨抽!”
就在这时,余金花那如同夜枭般嘶哑的声音在混乱中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厉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
“跑不远!这死路一条!给我守住这口子!
再派两个人,绕到后面山坡上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她钻进去最好,那是找死!明天天亮,看她能躲到几时!抓出来,老娘亲自打断她的腿!”
又是那“亲自打断腿”的宣言,彻底封死了她试图趁乱再次突围的任何幻想。
手电光柱终于不甘地移开了,转而投向裂缝两侧的山壁和上方,似乎在寻找可能的攀爬点或绕行路径。
恶犬的狂吠变成了焦躁的低吼,在裂缝口来回逡巡。
外面的人声渐渐分成了两拨,一部分人骂骂咧咧地留在原地看守裂缝入口。
另一部分人则呼喝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山坡方向摸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