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灵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姜燃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依旧因为灵魂深处的剧痛和石化诅咒的蔓延而微微抽搐。滚烫的鼻血在黑色的岩石上洇开刺目的暗红。但他的神智,在萧璃掌心那抹微弱却坚韧的淡金色微光抚慰下,如同风暴中摇曳的孤灯,极其艰难地稳住了。
那光芒朦胧而温暖,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萧璃小小的掌心渗出,流入他如同被万针穿刺的额头。五块青铜残片在他怀中铅盒内疯狂冲撞,邪异的意志如同毒蛇般嘶鸣,试图再次撕裂他的灵魂,却被那层薄薄的淡金光晕死死抵住,无法彻底突破。
【帝血本源介入…精神污染指数回落至临界值以下…】
【灵魂稳定程序重新激活…石化诅咒加速率下降12.7%…】
【警告!碎片能量持续躁动!铅盒屏蔽效能衰减!宿主生命体征依旧高危!请尽快…滋啦…】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断断续续,电流杂音中带着一丝被强行压制的混乱。
“阿兄…阿兄…” 萧璃跪坐在姜燃身边,小小的身体因为持续输出那股暖流而微微颤抖,脸色重新变得苍白。她掌心那抹淡金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极其耗费她的心力,但她咬着下唇,琉璃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坚持,死死盯着姜燃痛苦扭曲的脸庞,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姜燃滚烫的额头上。
长老萧远山和几位守护祖灵殿的族人早己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异变惊得目瞪口呆。萧远山最先反应过来,枯槁的脸上布满惊骇,他一步抢上前,枯瘦的手指闪电般搭在姜燃的手腕和颈侧,又仔细探查了萧璃的状态。
“快!抬回静室!取‘镇魂草’和‘地心暖玉髓’!快!” 萧远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凝重。他看出来了,姜燃体内正进行着一场恐怖至极的、源自那几块邪异碎片的灵魂战争!而公主殿下,正以自身帝血本源为代价,强行维系着那脆弱的平衡!这绝非长久之计!
几名健壮的族人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痛苦蜷缩的姜燃抬起。萧璃紧紧抓住姜燃冰冷僵硬的手,掌心那抹微光始终不敢移开,踉跄着跟在一旁。
就在众人抬着姜燃,即将迈出祖灵殿沉重殿门的瞬间——
呜——!!!
一阵低沉、悠长、带着穿透岩石般力量的号角声,猛地从村落外围的方向传来!号角声急促而充满警示,瞬间撕裂了守陵村地下空间的宁静!
“敌袭!是外围警戒哨的‘鸮鸣号’!” 一名守护殿的族人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萧远山枯槁的身躯猛地一震,锐利的鹰眸瞬间爆发出冰冷的杀意!他猛地看向殿外,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崔琰…还是突厥…竟真敢寻到这里?!” 他立刻对抬着姜燃的族人厉声道:“立刻送姜先生和公主回静室!开启‘磐石阵’!巫婆婆!随我去村口!”
命令下达,整个守陵村瞬间从短暂的惊愕中惊醒,爆发出巨大的喧嚣!石窟平台上的村民慌乱地奔跑,男人抓起简陋的武器——削尖的木矛、沉重的矿镐、镶嵌着锋利黑曜石的骨刀;女人和孩子则被迅速组织起来,向村落深处更隐蔽的石窟转移。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硝石的味道,更添几分肃杀。
萧璃的小脸瞬间煞白,琉璃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姜燃冰冷的手。姜燃在剧痛和混乱中,也捕捉到了那代表死亡的号角声,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压过了灵魂的痛苦。敌人…来了!在这个最糟糕的时刻!
他被迅速抬回静室——一个位于长老石屋后方、更加深入岩壁、入口被厚重石门封锁的石窟。巫婆婆匆匆赶来,将一种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黑色草汁灌入姜燃口中,又将一种粘稠如膏、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乳白色玉髓涂抹在他布满青灰色石斑的左肩和胸口。镇魂草汁带来强烈的麻痹感,暂时压制了灵魂的剧痛;暖玉髓则如同温润的泉水,稍稍缓解了石化诅咒带来的冰冷僵硬,但也仅仅是缓解。
萧璃守在石榻边,掌心那抹淡金光芒依旧不敢离开姜燃的额头,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持续的消耗而瑟瑟发抖。外面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以及沉闷的爆炸声(显然是守陵人动用了某种类似炸药的东西)己经隐约传来,并且越来越近!每一次声响都让萧璃的身体猛地一颤。
“阿兄…外面…外面在杀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
姜燃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依旧模糊,灵魂深处五股邪异意志的撕扯在镇魂草和萧璃帝血的双重压制下,如同被锁链捆住的凶兽,暂时蛰伏,但随时可能再次爆发。他看到了萧璃眼中的恐惧,听到了外面越来越近的厮杀声。
不能躺在这里!萧璃需要保护!村子需要守住!
一股强烈的意志支撑着他,他试图挣扎坐起,但左半身如同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他只能嘶哑地开口:“璃儿…听我说…外面…情况如何?”
萧璃慌乱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萧铁大哥说…是悍匪…好多…好凶…在攻打村口的‘鹰喙隘’…长老和巫婆婆都去了…死了好多人…”
悍匪?姜燃心中冷笑。这深山老林,与世隔绝的守陵村,哪来的悍匪?必然是崔琰或者突厥人!他们终究还是顺着蛛丝马迹找来了!而且时机掐得如此之准!
就在这时,静室的厚重石门被猛地推开!浑身浴血的萧铁踉跄着冲了进来!他身上的麻衣被划开几道口子,渗着鲜血,脸上沾满烟尘和血污,神情充满了悲愤和绝望!
“长老…长老让我带公主和仙师…从密道走!” 萧铁的声音嘶哑,带着喘息,“鹰喙隘…快守不住了!那些悍匪…不!是精锐!披着皮甲的私兵!弓弩厉害!还有火油!我们…我们死伤惨重!巫婆婆的毒瘴…也被他们用湿布蒙面挡住了!长老…长老在亲自断后!”
密道!最后的退路!
萧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猛地看向石榻上动弹不得的姜燃,又看向外面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和惨叫声,琉璃色的眼眸中,恐惧被一种巨大的、如同风暴般酝酿的情绪所取代!那是她被迫流亡以来,目睹无数忠诚者死去、自己如同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所积压的悲愤、不甘和…属于帝血的尊严!
“不…” 萧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萧铁一愣:“公主?”
“我说…不!” 萧璃猛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琉璃色眼眸,此刻竟迸发出一种与年龄绝不相符的、近乎凌厉的锋芒!她小小的身体挺得笔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她。她看了一眼石榻上正艰难地、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支撑着想要坐起的姜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扶…扶我起来!去外面!” 萧璃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公主!外面危险!” 萧铁大惊失色。
“危险?” 萧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凄然又冰冷的弧度,那弧度像极了姜燃在绝境中露出的冷笑,“从宫变那夜起…危险何曾离开过孤?扶我出去!去…能看见战场的地方!” 她最后的语气陡然拔高,带着属于皇族的威严!
萧铁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服从。他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萧璃。萧璃最后看了一眼姜燃,眼中充满了歉意和坚定:“阿兄…等我回来!璃儿…不再是累赘了!”
说完,她挣脱萧铁的搀扶,迈着还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的步伐,走出了静室!淡金色的微光在她掌心悄然隐没,仿佛积蓄着力量。
姜燃看着那消失在石门后的单薄却决绝的背影,心头巨震!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担忧、骄傲和无法言喻悸动的暖流瞬间冲垮了灵魂的冰冷!璃儿…
“扶…扶我起来!” 姜燃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他不能躺在这里!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有一只手能动!
萧铁看着石榻上挣扎的姜燃,又想到外面浴血的族人和挺身而出的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血性!他猛地一跺脚:“仙师!我背你!你说!要做什么!”
守陵村依附着巨大岩壁的边缘,地势崎岖。村口通往地下暗河入口的方向,有一道天然形成的、如同鹰嘴般凸出的狭窄隘口,被守陵人称为“鹰喙隘”。此地易守难攻,是村落的第一道屏障。
然而此刻,鹰喙隘己经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隘口两侧的岩石上,布满了刀劈斧砍和火燎的痕迹。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穿着灰色麻衣的守陵人尸体,以及少量穿着杂乱皮甲、却手持制式刀兵的袭击者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一种奇特的辛辣焦糊味(巫婆婆的毒瘴被点燃)。
隘口外,黑压压一片人影,目测不下两百之众!他们虽然穿着破烂的皮袄,脸上涂抹着黑灰,但行动间队列整齐,进退有据,手持锋利的制式横刀和劲弩,甚至还有几人扛着简陋却威力巨大的攻城槌!这绝非乌合之众的悍匪,而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私兵!
守陵人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悍不畏死的勇气,利用隘口的狭窄和事先布置的落石、陷坑,死死抵挡着敌人的冲击。长老萧远山白发染血,手持一柄沉重的黑石长柄战斧,如同门神般矗立在隘口最前方,每一次挥动都带起腥风血雨!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将数名试图突入的私兵连人带盾劈飞出去!巫婆婆则躲在后方一块巨石后,不断掷出一些冒着绿烟的毒囊,但效果被对方湿布蒙面大大削弱。
私兵阵中,一个骑在一匹高大黑马上的身影格外显眼。他并未蒙面,露出一张阴鸷狠厉的中年面孔,正是崔琰的心腹家将,崔豹!他看着隘口前堆积的尸体和久攻不下的局面,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暴戾。
“废物!连一群地老鼠都拿不下!” 崔豹啐了一口,厉声下令,“弩手!集中攒射那老东西!火油罐!给我烧!烧出一条路来!”
随着他的命令,数十名弩手立刻在盾牌掩护下上前,冰冷的弩矢如同毒蜂般射向隘口处浴血奋战的萧远山!同时,几个燃烧着的陶罐被抛石索抛出,划着弧线砸向隘口后方的栈道和石窟!
“保护长老!”
“小心火!”
守陵人阵脚微乱。萧远山挥舞战斧格挡弩矢,叮当作响,火星西溅!但弩矢太过密集,一支刁钻的弩箭终于突破防御,狠狠钉入他的左肩!萧远山闷哼一声,身体一晃!而砸落的火油罐,瞬间点燃了几处木制栈道,浓烟滚滚!
“长老!” 守陵人发出悲愤的惊呼!士气瞬间跌落谷底!防线摇摇欲坠!崔豹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手中马刀向前一指:“杀进去!一个不留!找到那个琉璃瞳的小丫头!”
私兵们发出嗜血的嚎叫,如同黑色的潮水,再次向隘口发起了更猛烈的冲击!眼看防线即将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望时刻——
“大周昭华公主萧璃在此!”
一个清晰、洪亮、带着皇室特有的雍容与威严、却又因稚嫩而显得格外震撼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混乱血腥的战场上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和火焰的噼啪声!
战场上所有人,无论是疯狂进攻的私兵,还是浴血死守的守陵人,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隘口后方,靠近村落中心区域,一座由巨大黑色岩石垒砌而成、足有两丈多高的古老石磨平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迎着凛冽的、带着血腥味的风,挺立在最高处!
她穿着守陵村宽大的粗麻布衣,头发有些散乱,小脸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但那双琉璃色的眼眸,此刻却如同燃烧的星辰,迸射出穿透一切阴霾的、属于皇族的璀璨光芒!她的身体站得笔首,如同风雪中傲然挺立的青松!正是萧璃!
在她身后,是刚刚将她托举上石磨台的萧铁,以及被萧铁艰难背在背上、脸色苍白如纸、左半身依旧僵硬、但右眼却死死盯着下方战场的姜燃!姜燃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快速计算着什么。
萧璃深吸一口气,将胸腔内所有的恐惧、悲愤、不甘,化作了那足以震动山河的宣言!她稚嫩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尔等鼠辈!听着!”
“本宫乃大周先帝嫡血!昭华公主——萧璃!”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剑,扫过下方那些惊愕抬头的私兵,扫过崔豹那张瞬间变得铁青的脸,最终落在浴血奋战、伤痕累累的守陵人身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天威:
“尔等犯境!屠戮忠良!毁我家园!此乃滔天大罪!天必诛之!”
“守陵一族!乃我大周世代忠魂!护佑皇陵!功在千秋!今日!以孤之血!以帝之名!孤与尔等共生死!守我祖陵!卫我家园!”
“凡我守陵子民!拿起尔等手中兵戈!随孤——杀敌!!!”
“杀——!!!”
最后一声“杀”字,如同点燃了沉寂万年的火山!带着公主的愤怒与尊严,带着帝血的号召,如同惊雷般在每一个守陵人的心中轰然炸响!
那些原本因伤亡惨重、长老受伤而陷入绝望和悲愤的守陵人,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强心剂!他们看着石磨台上那个虽然稚嫩、却如同女战神般挺立的身影,看着她眼中那毫不退缩的璀璨光芒,听着那来自帝血嫡裔的宣言和同生共死的誓言!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对皇权的敬畏和守护帝裔的使命感,如同沉睡的巨龙般轰然觉醒!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伤痛!
“公主万岁!!!”
“守陵人!死战不退!!!”
“杀!杀光这些狗贼!护卫公主!!!”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瞬间从守陵人阵中爆发出来!如同山呼海啸!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瞬间变得如同铜墙铁壁!每一个守陵人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挥舞着简陋的武器,爆发出远超之前的悍勇,如同疯虎般扑向冲上来的敌人!甚至有人不顾燃烧的火焰,首接用身体撞向举着攻城槌的私兵!一时间,竟将私兵凶猛的攻势硬生生顶了回去!
士气!瞬间逆转!
崔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石磨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琉璃瞳!真的是她!她竟然没死!还在这鬼地方成了什么公主?!这宣言…这气势…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放箭!给我射死那个小妖女!” 崔豹指着石磨台,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数十名弩手立刻调转方向,冰冷的弩矢闪烁着寒光,如同毒蛇般锁定了石磨高台上的萧璃!
“保护公主!” 萧铁目眦欲裂,就要扑上去用身体阻挡!
“别动!” 背上,姜燃嘶哑却异常冷静的声音响起!他的右眼死死盯着下方弩手的位置和角度,大脑在灵魂剧痛和石化诅咒的间隙中疯狂运转,凭借着前世在商场中无数次绝境谈判培养出的瞬间判断力,以及对守陵村环境的快速观察,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萧铁!听我指挥!立刻喊话!让隘口两侧的人!拉网!放蒺藜!快!” 姜燃的声音又快又急!
萧铁虽然不明所以,但对“仙师”的本能信任压倒了一切!他立刻扯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将姜燃的指令吼了出去!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异常清晰!
守在隘口两侧高处岩石后的守陵人虽然也听到了,但大部分人都懵了!网?蒺藜?这时候去哪弄?而且弩箭己经射过来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个原本在后方负责转移妇孺的、年纪较大的守陵人,眼睛猛地一亮!他们常年负责在暗河和地下溪流捕鱼,身上或者附近就带着坚韧的渔网!而守陵村工匠为了防备地底猛兽,也常常制作一些带刺的铁蒺藜埋在要道!
“快!渔网!”
“铁蒺藜!快撒!”
“听仙师的!”
求生的本能和公主宣言激发的血性让他们瞬间行动起来!几张巨大的、由坚韧水草和兽筋编织成的渔网,被守陵人合力从高处猛地抛出,目标并非射来的弩箭,而是——隘口前方那些正在重新整队、准备冲击的私兵头顶!同时,大把大把生锈却异常尖锐的铁蒺藜,如同天女散花般被撒向隘口前狭窄的通道地面!
噗噗噗噗!
密集的弩矢如同飞蝗般射向石磨台!但就在这同时!
哗啦!哗啦!
巨大的渔网从天而降,虽然无法完全阻挡强劲的弩矢(部分弩矢穿透了网眼),但极大地扰乱了弩手的视线和准头!更重要的是,几张渔网正好罩在了隘口前集结的私兵头上!瞬间引起一片混乱!而撒满地面的铁蒺藜,更是让后续冲上来的私兵踩了个正着,惨叫着摔倒,打乱了冲锋的阵型!
射向石磨台的弩矢,大部分被渔网阻挡、干扰,歪歪斜斜地钉在了石磨台周围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只有寥寥几支刁钻地穿过缝隙,也被萧铁和旁边反应过来的守陵人用身体和简陋的木盾拼死挡住!
萧璃站在石磨台上,凛冽的箭风擦身而过,她小小的身体却纹丝未动!琉璃色的眼眸依旧死死盯着下方混乱的战场,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她知道,阿兄在保护她!守陵人在为她而战!她不能退!
“干得好!” 姜燃看着下方瞬间陷入混乱、冲锋受阻的私兵,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的笑意。他的目光扫过隘口上方几处被守陵人点燃的、流淌着黑色粘稠液体的岩石缝隙,一个更狠的计划浮上心头。
“萧铁!让上面的人!用火把…烧那些黑油!往人最多的地方…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