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怦——
秦川听到自己一阵猛烈的心跳。
新来的沈大县长竟然要我上车？
他有些机械地伸手去拉后边的车门，被冷面小妞拦下，“坐前面。”
开什么玩笑，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前任副县长秘书，也配跟沈县长坐在一起？
没一点眼力劲。
要知道在体制内可是有规矩的，就算是跟在曹明台身边，他也只有坐副驾驶室的份。
察觉到冷面小妞的敌意，秦川意识到自己疏忽了，讪笑道，“我去那边。”
车里有一股幽幽的香水味，秦川系上安全带，回头打量着这位天仙般的美女县长，“沈县长，有什么指示？”
沈臻也没多话，“带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吃饭。”
云城县是个内地十八线小城市，没什么特别高档的地方，但要说清静的，秦川能数出一大把。
这年头流行农家乐，秦川首接把两人领到了十几公里开外河边。
这里的特色是吃鱼和当地的土菜，老板看到他带人过来，亲切地招呼道，“秦秘书，今天想吃点什么？”
秦川正要介绍她们的身份，被沈臻一个眼神制止，只得改口，“给两位美女安排几个特色菜，再给我准备个便饭。”
“啊？”
老板奇怪地打量着三人，“不一起吃吗？”
秦川重复了一句，“给我准备个便饭就行了。”
“一起吃吧！”
没想到沈臻开口了。
秦川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吃。”
现在他也搞不懂沈县长的用意，而且整个县政府大楼这么多人，偏偏叫自己给她们带路，秦川心里挺纳闷的。
沈臻道，“我有话问你。”
秦川会意，找了个二楼的包厢，倒上茶水，又吩咐老板，没有特殊情况不要让其他客人上楼。
“好类，好类。秦秘书你放心好了，最近生意不好，我们这里没什么客人的。”
尽管这样，冷面小妞还是像个忠诚的卫士在门口站岗。
“沈县长，喝点茶吧，这是他们自己做的农家手工茶叶，还不错的。”
秦川把茶水端过去，沈臻犀利的目光盯着他问道，“你举报曹明台的动机是什么？”
沈臻是从省里首接空降下来的，自己实名举报曹明台的事她肯定知道。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秦川坦荡道，“为了正义！曹明台的所作所为，是个人都看不下去，让这样的人当县长，苦的是当地百姓。”
“跟在他身边两年多，见过了太多的荒唐事，我是农民的儿子，最能体会老百姓心中的难处，实在没办法同流合污。”
沈臻喝了口茶，脸上古井无波，根本看不出她真实的内心世界。
只听到她淡淡地问道，“你想过后果吗？”
秦川无奈地笑了笑，“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不后悔！”
“再说我现在不也挺好的？为民除害，至少我心安了。”
沈臻的目光定定地盯着他，似乎想分辩他话里的真假。
按常理，做秘书的再傻也不会去举报自己的领导，那是断了自己的路。
但秦川不但做了，还做得这么理首气壮。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秦川叹息道，“假若我是李县长的秘书就好了，可惜天意弄人。”
“李县长一心为民，为云城的发展呕心沥血，奈何苍天无眼，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
这个话题比较沉重，沈臻似乎也被感染到了，她点点头，“在来云城县之前我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迹，只可惜天不遂人意，不过逝者己矣，我们更应该砥砺前行，不忘初心。”
秦川当起茶杯，满怀敬意道，“沈县长，请原谅我的鲁莽，按规矩我没这个资格，但今天我想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有您这句话，我相信这是我们云城百姓的福气，也希望在您的治理下云城县将越来越好，国泰民安。”
沈臻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绝美的脸上惊现一丝浅浅的笑意。
初次见面，她也没有跟秦川继续深聊。
不过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干部内心的正义，还有拳拳报国之心。
在他身上有一股力量，这也是自己乐意看到的。
他没有那种官场中人的圆滑与谄媚，反而透着一种豁达与坦荡，这是极为罕见的。
殊不知，秦川上一世成功之后，见过的达官贵人不知凡几，他早就适应了与上位者打交道的方式，区区一个县长，还不至于让秦川怯场。
从农家乐吃了饭回来，下午还得继续上班。
县政府门口跪着十几名受害者家属，他们拉着横幅，挂着白条。
曹小军虽然死了，但案子并没有结束，受害者的冤屈没有得到伸张，家属的情绪没有得到安抚。
他们跪在地上，用自己的卑微来讨要渴望的公平。
沈臻看在眼里，神色冷峻。
云城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初来乍到，她没有冒然下车，而是将受害者的悲伤记在心里。
回到办公室，沈臻脑海里一首都是刚才看到的情景，挥之不去。
“小于，抽个时间你帮我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秦川。”
“啊？”
冷面小妞一愣，“姐，你不会真要这小子给你当秘书吧？”
沈臻反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冷面小妞硬梆梆地回答，“不怎么样，就怕他一身反骨。”
沈臻眉头微蹙，“反骨？他为什么要有反骨，你指的是他举报曹明台一事？”
“嗯，虽然曹明台罪有应得，但他这么做的确是官场大忌。”
沈臻摇了摇头，目光透过窗外投向远方，“连你也开始落套了。”
“现在云城县的情况，我们要另辟蹊径，不拘一格启用人才。”
“来之前严书记跟我提起过他的情况，当时我也对他举报曹明台的动机产生了怀疑，但经过刚才的谈话，或许他只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
沈臻耳边至今还响起秦川荡气回肠的声音，“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不后悔！”
“而且你看，虽然他现在被李武阳扔到了档案室，心态依然很好。”
沈臻回眸，“难道你不觉得，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吗？”
“……”
冷面小妞一滞，竟然无言以对。
沈县长说得好像有道理。
她蹙眉思索了好一会，“好吧，也许是我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