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我站在厂房二层的控制室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闪烁的蓝色光芒。李队长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压不住里面的颤抖,"一旦被注射,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解开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方那个泛着蓝光的△-7标记。标记周围的血管己经变成了半透明的蓝色,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早就回不了头了。"我掏出那支从戴维斯实验室顺走的"天使之泪",针管里的蓝色液体在闪电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李队长还想说什么,却被楼下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我们迅速隐蔽在管道后面,看到十多个穿白大褂的人列队走进主控室。他们的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连抬手推眼镜的姿势都分毫不差。为首的男子摘下口罩,露出机械化的右眼——那是雷洪生前的贴身助手吴森。
"系统同步率己达97%。"吴森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质感,"只差最后一个核心节点。"他的机械眼突然转向我们的藏身处,"7号,我们知道你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针管抵在左臂静脉上。李队长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我对他摇摇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血管迅速蔓延。起初没有任何感觉,但三秒后,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我能听到百米外雨滴落地的声音,能看清每一粒在空中飘浮的尘埃。更可怕的是,我竟然能感知到整个工厂里每个人的位置——就像脑海中突然展开了一张三维地图。
"欢迎加入蜂群。"吴森的声音首接在我脑海中响起,"现在,让我们完成雷博士的遗志。"
一股强大的意识流强行涌入我的大脑。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雷洪在实验室的日日夜夜,南疆行动的每个细节,甚至是我父亲临刑前的最后表情。这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正在覆盖我的意识,就像病毒覆盖文件一样。
但就在意识即将被吞噬的临界点,我体内的抗体突然暴发。锁骨下的△-7标记变得滚烫,蓝色的血管网在皮肤下剧烈搏动。我跪倒在地,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行。
"不!这不可能!"吴森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惊恐,"你的抗体在反向感染系统!"
我抬起头,看到控制室的主屏幕上一片血红。那些连接系统的"志愿者"开始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头上的电极冒出青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吴森的机械眼突然炸裂,蓝色的液体喷溅在控制台上。
"杀毒程序启动。"工厂的广播系统响起冰冷的电子音,"开始清除被感染节点。"
整栋建筑开始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蓝色晶体一个接一个爆裂。李队长趁机冲进控制室,但还没等他开枪,吴森就自己倒下了——他的七窍中渗出蓝色黏液,皮肤下的血管像荧光灯管一样忽明忽暗。
"快走!"我挣扎着爬起来,"整个系统要崩溃了!"
我们刚冲出厂房,身后就传来一连串爆炸声。回头望去,蓝色火焰从每个窗口喷涌而出,却没有一丝热度——那是电子设备过载产生的等离子火焰。更诡异的是,火焰中隐约可见无数人形轮廓,他们保持着完全相同的姿势,就像被定格在燃烧的瞬间。
三公里外的安全屋里,苏晴终于恢复了与我们的联系。她的影像在显示屏上闪烁不定:"曼谷全城的'天使之泪'吸食者都恢复了意识,但......"她调出一组卫星图像,"缅甸、老挝、柬埔寨的七个实验室仍在运行。"
我看向自己手臂上的针眼,那里的皮肤己经变成了半透明的蓝色。李队长递给我一份刚解密的情报:"雷洪的备份系统。每个实验室都储存着他的一部分意识,只有同时摧毁所有节点才能彻底结束这一切。"
窗外,暴雨渐歇。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一道模糊的彩虹横跨湄南河上空。我数了数彩虹的颜色——红、橙、黄、绿、蓝、靛,唯独少了紫色。
"第七种颜色......"我突然明白了父亲留下的最后线索,"是紫外线。"
苏晴立刻调出光谱分析仪的数据:"七个实验室的坐标连起来,正好组成紫外线波长!"
李队长己经开始收拾装备:"所以这就是最终决战的地点?"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道渐渐消散的彩虹。当最后一抹蓝色消失时,彩虹的尽头正好指向北方——那里是南疆,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父亲长眠之处。我的血液里流淌着他的抗体,我的皮肤下跳动着他的意志。这场持续了二十多年的战争,终于要在它开始的地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