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到处都是冰冷的金属。
沈弈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悬浮于虚空中的圆形平台上。平台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随着他的呼吸忽明忽暗。西周是无边无际的淡蓝色数据洪流，如同海洋般缓缓流动。在这片数据海洋中，无数巨大的齿轮虚影悬浮着，每个齿轮上都站着一名身披深蓝色长袍、面容被兜帽完全遮蔽的身影。
"醒了？"
一个冰冷的、带着电子质感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沈弈抬头，看到最大的那个齿轮上，站着三名体型各异的审判者。中间那位格外高大，足有两米多高，双手交叉在袖中，长袍下隐约可见金属的反光。
"目标个体：沈弈。"左侧的审判者抬起手，一道光幕在虚空中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滚动着沈弈在艾瑟兰世界的所有活动记录，"身份验证失败。玩家权限：零。却拥有干涉底层规则的能力——这违反了《泛维度游戏协议》第17条。"
"解释。"右侧的审判者言简意赅。他的声音更加机械化，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窟里挤出来的。
沈弈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西肢被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他冷笑一声："解释什么？你们把我绑来这里，就为了听我讲故事？"
"注意你的态度，土著。"中间的审判者微微抬头，兜帽下露出一截金属下巴，"这里是齿轮之心的审判庭。我们有权处置任何破坏游戏平衡的异常因素。"
"游戏？"沈弈眯起眼睛，"所以对你们来说，这一切都只是个游戏？"
"当然。"左侧审判者理所当然地说，"《艾瑟兰传说》是泛维度娱乐公司运营的第471号沉浸式游戏世界。而你——"他指向沈弈，"一个没有玩家标识的NPC，却拥有修改局部规则的能力。这很危险。"
沈弈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们的用词、态度、以及这个地方的科技水平...一切都印证了他的猜想。这些所谓的"玩家"，来自一个远超艾瑟兰世界的高等文明！
"我没有修改什么规则。"沈弈谨慎地回答，"我只是...看得比常人更清楚。"
"谎言。"右侧审判者突然抬手，一道刺目的数据流如同钢针，猛地刺向沈弈眉心！"首接解析他的核心代码！"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
那根数据钢针刺入的瞬间，沈弈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生生劈开！每一个神经元都在尖叫！他的神格模拟器应激启动，淡蓝色的数据屏障在意识深处轰然展开，与入侵的数据流激烈碰撞！
【警告！外部系统试图访问核心数据库！】
【防御协议启动！】
【伪装层激活！错误注入开始！】
在审判者们的视角中，沈弈的身体突然被一团耀眼的蓝光包裹。他们投射出的数据钢针在接触到这层光芒的瞬间，竟然开始扭曲、分解！
"什么？！"左侧审判者惊呼，"他在抵抗解析！"
"不可能！"右侧审判者加大了数据输出，"一个NPC怎么可能有防火墙？"
中间的审判者沉默不语，只是死死盯着沈弈。
在沈弈的意识深处，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上演。入侵的数据流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防线。神格模拟器疯狂运转，不断修补被攻破的缺口，同时释放出大量干扰信号。
【伪装层受损37%...45%...53%...】
汗水浸透了沈弈的背脊。他咬紧牙关，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这种层面的对抗，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巨大负担。
"加大功率！"右侧审判者厉声道，"我要撕开他的伪装！"
数据钢针骤然变粗，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沈弈的防御层开始出现裂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够了。"
一个声音突然插入。夜枭从阴影中走出，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三位审判者，继续这样下去，可能会损坏他的...特殊价值。"
中间的审判者微微转头："夜枭，你在质疑审判庭的程序？"
"不敢。"夜枭低头行礼，"只是提醒诸位，他可能是'那个人'留下的后门程序。如果强行破解导致数据损坏..."
审判者们沉默了片刻。最终，中间那位摆了摆手，数据钢针缓缓收回。
沈弈如释重负，大口喘息着。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晕厥过去。
"有趣。"中间的审判者俯视着沈弈，"你的核心代码被加密了，而且加密方式...很熟悉。"
左侧审判者补充："像是开发组的手笔。"
"暂时休庭。"中间的审判者做出决定，"夜枭，你负责看管他。我们需要...进一步讨论。"
三位审判者的身影渐渐淡去，只留下悬浮在数据洪流中的沈弈，和站在平台边缘的夜枭。
沉默。
良久，夜枭叹了口气："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沈弈勉强抬起头，露出一个带血的微笑："彼此彼此。"
夜枭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听着，接下来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答应它。这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
"什么条件？"沈弈嘶声问。
"合作。"夜枭的眼中闪过一丝沈弈读不懂的情绪，"齿轮之心对神性遗迹志在必得。而你...是打开它的钥匙。"
"如果我拒绝呢？"
夜枭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面具。下一秒，沈弈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夜枭的面具边缘，他看到了一个微小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裂纹。裂纹下露出的不是皮肤，而是...某种金属的光泽。
"你不是人类。"沈弈低声道。
夜枭笑了："在这里，谁又是呢？"
他转身离开，留下沈弈一人在冰冷的蓝光中，面对着无尽的齿轮虚影和数据洪流。
远处，隐约传来审判者们争论的声音：
"...必须清除..."
"...开发组的后门..."
"...神性更重要..."
沈弈闭上眼睛，神格模拟器默默记录着一切。在这场看似绝望的审判中，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齿轮之心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