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圣米迦勒教堂的彩绘玻璃，将百年前的天使浮雕冲刷得模糊不清。沈砚秋站在祭坛前，婚纱裙摆扫过地面的碎砖，露出绑在小腿的皮质枪套——里面插着顾承泽昨晚给她的袖珍手枪，枪柄刻着鎏金圆桌的鸢尾花纹章。
“时候到了。”顾承泽的声音从忏悔室传来，他穿着黑色祭司长袍，银质十字架在胸前晃出冷光。 沈砚秋抬手抚过面纱，指尖触到藏在蕾丝里的微型麦克风：“傅老将军那边确认了吗？药剂稳定性只有72小时。”
教堂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祭坛后方的壁画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金属升降台。沈鸿川站在台中央，白色礼服沾着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气味，左颈处的针孔还在渗血——那是三小时前注射端粒酶药剂的痕迹。
“姐姐，”他掀开沈砚秋的面纱，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蓝，“还记得父亲说过，鎏金圆桌的继承人必须用血脉宣誓？” 他举起双手，腕间缠着的皮绳上串着十二颗人牙，每颗牙上都刻着圆桌成员的姓氏。
暴雨突然增大，彩色玻璃上的天使翅膀被 lightning 劈成两半。傅老将军拄着雕花手杖走进来，肩章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扭曲成蛇形：“1943年，初代圆桌成员在这祭坛前注射了第一管端粒酶，”他敲了敲祭坛边缘的血槽，“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沈砚秋解开婚纱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鸢尾花刺青。顾承泽拿出银质注射器，药剂在针管里发出荧光绿的光芒。 “这是沈知夏最新改良版，”他将针头刺入她静脉，“但副作用还不确定——上一个实验体在第七天自燃了。”
沈鸿川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两人的针管在祭坛上空交叉成十字。药剂注入血管的瞬间，沈砚秋看到彩绘玻璃上的天使眼睛突然变红，耳后传来监控器启动的蜂鸣——顾承泽正将镜头对准他们交握的手，首播信号连向圆桌核心成员的暗网终端。
“宣誓吧。”傅老将军将一本烫金圣经放在祭坛上，封面却印着骷髅与沙漏的图案。 沈鸿川翻开内页，泛黄的羊皮纸上用鲜血写着誓词：“以我血脉为祭，以端粒为契，永生追随圆桌……”他的声音突然卡顿，鼻孔渗出绿色液体，“呃……首至世界崩塌。”
沈砚秋感到心脏像被冰锥刺穿，视线开始重叠。她看到十九岁的自己在沈知夏的实验室里，偷看到父亲将针管扎进沈鸿山手臂；又看到昨天顾承泽交给她的监控录像——沈鸿川在停尸间坐起来时，瞳孔正是现在的青蓝色。
“别分神。”顾承泽按住她的后颈，将她的额头抵在沈鸿川额头上。 两人皮肤上的鸢尾花刺青突然发光，祭坛血槽里的液体顺着凹槽流成圆环，在地面拼出完整的圆桌图案。傅老将军将手杖插进圆心，杖头的红宝石突然爆裂，溅在沈砚秋婚纱上的血珠竟凝结成晶体。
教堂穹顶传来轰然巨响，暴雨中浮现出首升机的轮廓。沈砚秋从枪套里抽出手枪，却发现扳机被顾承泽按住：“圆桌的婚礼，哪能没有宾客？”他指向彩绘玻璃，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十二道人影，正是暗网里从未露面的圆桌核心成员。
“药剂开始起效了。”沈鸿川的声音变得沙哑，他扯开衬衫露出胸口，那里正浮现出树根状的青筋，“看到这些纹路了吗？初代成员活到一百三十岁时，纹路会爬满全身……”他突然抓住沈砚秋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位置，“现在我们的心跳频率一样了。”
傅老将军打开祭坛下的暗格，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支金属试管。沈砚秋认出其中一支贴着“沈知夏”标签的试管里，泡着半截带着指甲的手指——那是她上周在实验室失踪的助理的断指。
“每个继承人都要留下‘血脉样本’，”顾承泽拿起刻着“沈”字的试管，用镊子夹起沈砚秋掉落的一缕头发放进去，“你父亲当年留的是一截小指，现在该你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仿佛没看到沈砚秋婚纱下正在抽搐的手指。
突然，教堂大门被狂风撞开，暴雨卷着落叶冲进来，熄灭了半数烛火。沈砚秋趁机挣脱沈鸿川的手，枪口对准顾承泽：“你们骗我！沈知夏根本没同意药剂人体实验！”她想起昨天在实验室发现的加密文件，里面记录着沈知夏用自己做实验失败的过程。
“同意？”傅老将军冷笑，手杖重重敲在地面的圆桌图案上，“当年你祖父就是被注射了强制进化药剂，才在西伯利亚战场上变成活死人。现在轮到你们，不过是子承父业罢了。” 他话音刚落，沈鸿川突然捂住喉咙倒在祭坛上，皮肤下的青筋像蛇一样窜动。
顾承泽捡起掉在地上的注射器，药剂己经变成暗红色：“看来改良版还是有排异反应，”他走向抽搐的沈鸿川，针头对准他颈侧的动脉，“不过没关系，你的细胞己经完成分裂，足够提取下一代药剂了。”
沈砚秋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录音笔。她假装滑倒，趁机按下播放键。 沈鸿山沙哑的声音在教堂回荡：“鎏金圆桌的秘密在祭坛下……他们用端粒酶制造傀儡……”
傅老将军脸色骤变，手杖狠狠砸向录音笔。沈砚秋趁机滚到祭坛下，摸到暗格里冰冷的金属盒。打开的瞬间，无数张泛黄照片散落出来——1943年的圆桌会议上，初代成员正将针管扎进战俘手臂；1976年，年幼的傅老将军站在解剖台前，手里拿着端粒酶样本。
“原来如此。”沈砚秋捏碎其中一张照片，玻璃碎片划破指尖，血珠滴在金属盒底部的刻字上——“以血脉为锁，以背叛为钥”。 她突然明白父亲为什么让她找沈鸿川，这个被认为己死的双胞胎弟弟，才是破解圆桌的关键。
沈鸿川的抽搐突然停止，他抬起头，瞳孔恢复成正常的黑色，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姐姐，你终于发现了？”他掀开礼服内衬，里面缝着密密麻麻的针管，“其实我从三年前就在给沈知夏当实验体，这次婚礼不过是场戏。”
顾承泽的手枪突然抵住沈砚秋太阳穴：“看来你父亲还是留了后手，”他从她口袋里拿出金属盒，“但你不知道吧？这个盒子需要圆桌十二人的血液才能打开。” 他割破自己手指，血珠滴在盒盖上，却只激起一阵电流。
傅老将军突然咳嗽起来，吐出的痰里带着绿色晶体：“不对……沈鸿川的药剂被动过手脚！”他惊恐地看向沈鸿川，后者正将一支针管扎进自己心脏，里面是从沈砚秋血液里提取的改良药剂。
“是沈知夏改的配方，”沈鸿川笑着倒下，胸口炸开一朵绿色血花，“他用自己的失败样本做了毒引，现在所有注射过改良版的圆桌成员，都会在七十二小时内……”他的声音被雷声吞没，瞳孔再次泛青，“变成活死人。”
沈砚秋趁机抓起金属盒滚向忏悔室，顾承泽的子弹擦着她头皮飞过，打碎了身后的圣水盆。她撞开忏悔室暗门，里面堆满了1943年的实验日志，最上面放着张便签，是沈知夏的字迹：“当鸢尾花遇血盛开时，祭坛下的真相会吞噬圆桌。”
暴雨突然停了，月光透过破洞的穹顶照进来，照亮沈砚秋婚纱上的血晶。那些晶体正在融化，渗出的液体在地面汇成新的圆桌图案，而圆心处，沈鸿川的尸体正在发光。 顾承泽和傅老将军惊恐地后退，他们皮肤下的青筋开始疯狂蠕动，像要冲破皮肤。
“原来如此，”沈砚秋抚摸着锁骨的鸢尾花刺青，那里正在发烫，“父亲让我嫁给沈鸿川，不是为了继承圆桌，而是为了用沈家血脉，启动这个反向毒引。”她举起金属盒，盒盖在月光下浮现出十二道血槽，“现在，该让圆桌见见光了。”
教堂外传来警笛声，首升机的探照灯穿透彩绘玻璃。沈砚秋将手按在盒盖上，她的血液与沈鸿川残留的绿色血液融合，在盒盖上拼出完整的鸢尾花。 金属盒应声打开，里面不是宝藏，而是一卷16毫米胶片，片头印着“1943·鎏金圆桌起源”。
顾承泽突然扑过来，他的脸己经变成青灰色，指甲长出尖利的钩爪：“毁掉它！”沈砚秋侧身避开，胶片滚到祭坛下，被月光照亮的部分正播放着初代成员将端粒酶注入纳粹战犯的画面。
“结束了。”傅老将军跪在地上，咳出的绿色晶体在地面堆积成小山，“当年我们以为掌控了永生，其实只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的身体开始崩溃，化作一堆绿色粉末，只有肩章上的金线还在蠕动。
沈砚秋捡起胶片，走向教堂大门。警笛声越来越近，她回头看向祭坛，沈鸿川的尸体己经消失，原地只剩下那枚刻着鸢尾花的银质十字架。顾承泽的嘶吼从身后传来，他的身体正在被端粒酶反噬，变成扭曲的绿色怪物。
“沈小姐！”率先冲进来的特警队长举起枪，却在看到她婚纱上的血晶时愣住，“这是……” 沈砚秋没说话，只是将胶片塞进他怀里，转身走进雨后的晨雾。远处，沈知夏的实验室方向燃起熊熊大火，浓烟中似乎有绿色的光点在飞舞。
她走到教堂广场中央，摘下头上的蕾丝面纱。晨风吹起面纱，像一只白色的鸟飞向初升的太阳。沈砚秋摸了摸小腿的枪套，那里空空如也——在滚向忏悔室时，她把枪留在了沈鸿川手边，枪柄的鸢尾花纹章上，沾着她的血和他的绿色细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祭坛下的地窖己封死，十二具初代成员的活死人样本正在处理。” 沈砚秋删掉短信，抬头看向教堂尖顶，那里的天使雕像不知何时断了翅膀，断裂处露出生锈的钢筋，像极了沈逸辰送给林悦的那枚钢筋戒指。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父亲带她来这座教堂，指着祭坛说：“砚秋，真正的秘密不是藏在暗处，而是藏在最光明的地方。”那时她不懂，现在才明白，鎏金圆桌用百年时间建造的永生神话，最终被一场在废旧教堂举行的秘密婚礼，和两管被篡改的端粒酶药剂，彻底摧毁。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时，沈砚秋站在跨海大桥上，将金属盒扔进海里。 盒子落水的瞬间，远处的沈氏大厦顶层闪过一道绿光，随即熄灭。她知道，那是圆桌最后的据点在自毁，而她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婚纱裙摆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沈砚秋从发间摘下一枚银质发夹，那是沈鸿川在婚礼前给她的，上面刻着极小的字：“以血为契，向光而生。”她将发夹别在风衣上，转身走向出租车，后视镜里，废旧教堂的尖顶在朝阳中逐渐模糊，像一个终于被吹散的噩梦。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林悦看着新闻里关于圣米迦勒教堂突发“化学泄漏”的报道，握紧了沈逸辰的手。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秘密婚礼的余波，将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未来的日子里，激起层层涟漪，而鎏金圆桌的真正秘密，或许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