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碾过碎石路的颠簸震得林砚秋牙根发酸，手中的日记本被冷汗浸出深色褶皱。周鹤年倚着车门，银刀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膝盖，刀刃反射的冷光在他脸上晃出诡异的阴影：“知道你母亲为什么死吗？她想把兵工厂的秘密带出苍岩县。”
车外夜色如墨，远处废弃砖窑的烟囱像根断了半截的手指戳向天空。林砚秋悄悄将半截账本塞进鞋底，余光瞥见车斗里堆放的木箱——箱角露出的油纸，与在溶洞中见到的包裹铜印的材质一模一样。
装甲车刚停稳，几个戴防毒面具的日本人围上来。周鹤年用日语低声吩咐几句，转头对林砚秋狞笑：“沈会长和日本人做军火生意，而我，要的是整个兵工厂。你母亲藏图纸的地方，想必你己经在日记里找到了线索？”
林砚秋默不作声地翻开日记本，内页夹着的干枯山茶花突然飘落。他弯腰去捡，趁机观察砖窑布局——东侧通风口爬满藤蔓，西侧柴房堆着成捆的芦苇，而正中央的窑门被三道铁链紧锁，锁头上刻着与樱花钥匙相似的纹路。
“还愣着干什么？”周鹤年踹了他一脚，“打开窑门！”
林砚秋握紧口袋里的钥匙，却在触到锁孔时顿住。钥匙插入的瞬间，他听见细微的齿轮转动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锁。回忆起母亲日记里提到的“三重机关”，他突然将钥匙逆时针旋转三圈，又顺时针转回原位。
窑门轰然洞开，热浪裹挟着硫磺味扑面而来。林砚秋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待视线清晰，却见窑内整齐排列着数十口大缸，缸中浸泡的不是陶胚，而是用油布层层包裹的长条形物体——分明是组装好的步枪。
“兵工厂早就转移到地下了。”周鹤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当年你母亲把核心图纸藏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抗日力量......”他的话戛然而止，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
林砚秋趁机撞向周鹤年，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混乱中，他摸到周鹤年腰间的银刀，却在即将刺下时瞥见对方后颈的梅花胎记——和老陈手帕上的刺绣一模一样。惊愕间，周鹤年反手抄起油灯砸来，火焰顿时吞没了最近的芦苇堆。
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日本人慌乱地搬运枪支。林砚秋踉跄着退到窑门边，突然听见熟悉的哨声——阿莱带着彝族汉子们从通风口涌入，沈雁秋举着枪紧随其后，她的旗袍下摆染着大片血迹，却仍精准地击毙了试图启动卡车的司机。
“林工，接着！”沈雁秋抛来一个油纸包，林砚秋接住时摸到硬物棱角——是完整的兵工厂图纸。周鹤年见状，疯了似的冲向窑内最深处的暗格。阿莱眼疾手快，银刀飞射而出，钉入周鹤年肩膀。
“那里有炸药！”沈雁秋突然大喊。林砚秋转头，看见周鹤年正颤抖着拉开暗格里的炸药引线。千钧一发之际，他扑上前将人扑倒，翻滚着撞向窑壁。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他最后看到的，是沈雁秋奋力将图纸塞进阿莱手中，而母亲的日记本在火海中化作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