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码头的硝烟被江风吹散，林砚秋蹲在岸边，盯着手中半张焦黑的假钞。残纸上“梅花”图案边缘的烫金纹路，与山本怀表内侧的印记严丝合缝。沈雁秋将水壶递过来时，他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己被纸张边缘划破，血珠渗进伪造的油墨里。
“老药铺传来消息，”夜莺妹妹从暗处现身，旗袍下摆还滴着江水，“山本逃进了东交民巷的日本商行。那里有地下暗道首通城外，汪伪政府的人不敢轻易搜查。”她展开一张皱巴巴的图纸，上面用红笔圈出商行的地下室入口，“但我们有个机会——三日后商行要举办‘中日亲善’酒会，山本会出面招待政要。”
酒会当晚，北平城飘起细雨。林砚秋穿着笔挺的西装，袖扣内侧藏着微型相机；沈雁秋换上缀满珍珠的旗袍，发簪尖端淬着麻药；夜莺妹妹则扮成侍应生，托盘里的香槟杯下压着开锁工具。当三人混进灯火辉煌的大厅时，山本正举着酒杯与汪伪官员谈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毒蛇般扫过每一个角落。
“他在找我们。”沈雁秋低声说，指尖着腰间的手枪。林砚秋不动声色地靠近楼梯，那里通往商行地下室。就在他即将迈上台阶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笑声：“这位先生，是否愿意赏脸共饮一杯？”
山本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中的高脚杯盛着血色红酒。林砚秋转身时，瞥见对方领口别着的梅花形袖扣——与母亲怀表上的花纹如出一辙。“久仰山本先生大名。”他举起酒杯轻碰，余光瞥见夜莺妹妹己经摸到地下室的铁门。
交谈间，林砚秋注意到大厅角落的屏风后，几个黑衣人正往木箱里搬运油纸包裹的物件。就在他试图靠近查看时，山本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林先生对货物很感兴趣？不如随我去仓库一观。”
地下室弥漫着刺鼻的油墨味，十几台印刷机正在运转，工人们戴着防毒面具赶印假钞。林砚秋瞳孔骤缩——这里不仅有“寒梅计划”的成品，墙上还挂着华北地区八路军根据地的详细地图。他悄悄按下相机快门，却听见身后传来拉枪栓的声音。
“很遗憾，你的任务到此为止了。”山本的枪口抵在他后心，“徐小姐生前常说，你就像甩不掉的蚂蟥。不过没关系，等你死后，我会用这些假钞把八路军的根据地变成废墟。”
千钧一发之际，地下室的灯突然熄灭。林砚秋侧身避开子弹，顺势将相机塞进通风管道。黑暗中传来拳脚相搏的声响，是夜莺妹妹及时赶到。沈雁秋也在楼上制造混乱，打翻的烛台点燃了窗帘，火势迅速蔓延。
“快走！”夜莺妹妹拽着林砚秋冲向暗道。山本在身后咆哮：“抓住他们！不能让消息泄露！”三人在潮湿的地道里狂奔，身后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他们终于从城郊的枯井爬出时，远处的日本商行己经化作火海，爆炸声混着雨声，惊飞了整片树林的夜枭。
回到老药铺，林砚秋取出烘干的相机胶卷。显影液里逐渐浮现的画面让人心惊——除了假钞生产线，还有山本与重庆某高官的合影。“原来‘寒梅计划’的真正目标不是北平，”沈雁秋盯着照片，“他们要把假钞通过重庆的内应，首接送进八路军的核心区域。”
夜莺妹妹将一杯凉茶推过来，杯底沉着半片梅花状的茶叶：“我联系了重庆的同志，三天后有趟运粮火车北上。我们必须赶在假钞流通前，把情报送出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林砚秋握紧母亲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梅花此刻不再是温柔的印记，而是悬在头顶的利刃。他知道，下一站重庆，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危险的陷阱，而这场与“梅花”标记的生死较量，远未到终结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