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耳边隐约传来陆沉焦急的呼唤，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在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她恍惚看见自己的指尖泛起了莹莹绿光。
朦胧中，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雪原上。低头时，发现脚边钻出一株嫩绿的幼苗，转眼间长成参天藤蔓。枝条缠绕上她的手腕，开出一串铃兰般的白色小花，清香弥漫间，整片雪原以她为中心泛起绿浪...
"体温39.2℃，脉搏..."
现实的声音渐渐渗入梦境。温暖感觉有人正用冰毛巾擦拭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住。
"别急。"陆沉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紧绷，"你的身体在觉醒异能。"
温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连指尖都动不了。恍惚间，有冰凉的东西贴上她的唇——是吸管，温水顺着喉管滑下，缓解了体内火烧般的灼热。
"木系异能。"陆沉继续低语，指尖梳理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很温和的能力，适合你。"
他的声音平稳得近乎刻意，但温暖还是捕捉到了其中压抑的不安。她想握住他的手安慰，却只能任由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绿色的梦境...
温暖在满室阳光中醒来，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光线，却看到一株嫩绿的藤蔓正从自己指尖缓缓抽出，在空气中舒展着蜷曲的嫩芽。
"醒了？"
陆沉的声音从窗边传来。他逆光而立，手里把玩着一枚暗红色的晶核，指节上还带着未愈的伤口。温暖这才发现自己被各种监测仪器包围着。
"我...睡了多久？"
"三天。"陆沉走近时，晶核在他掌心碎成粉末，"正好赶上融雪。"
阳光透过他指间的缝隙洒落，温暖看清了他眼下的青黑——这三天他大概一刻都没合眼。她试着坐起身，一丛野蔷薇突然从床单上绽放，细小的尖刺勾住了陆沉的袖口。
"看来它很喜欢你。"温暖轻笑，声音还有些虚弱。
陆沉盯着那株凭空出现的植物，眸色渐深。他本该高兴的——木系异能意味着暖暖在末世多一分自保能力。但某种更阴暗的情绪在胸腔翻涌：她不再需要完全依赖他了。
像是察觉到他的不安，温暖突然握住他的手。藤蔓顺着相贴的皮肤攀附而上，在他手腕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送给哥哥的礼物。"她仰着脸笑，眼睛里盛着初春的生机。
陆沉猛地收紧手指。藤蔓断裂的瞬间，新的枝条又立刻生长出来，这次开出了小小的橙色花朵——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她手帕上绣的向日葵。
"疼吗？"温暖突然抚上他指节的伤口。陆沉还未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她掌心泛起莹绿的光芒，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个发现让两人同时愣住。陆沉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而复杂——治愈系异能，末世中最珍贵的异能之一。这意味着...会有无数人觊觎他的暖暖。
"暖暖。"他忽然俯身逼近，声音低得近乎危险，"答应我一件事。"
温暖被他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惊到，藤蔓不自觉地缠上两人相贴的手臂："什...什么？"
"永远别对其他人用这个能力。"他的指尖抚过她锁骨，激起一阵战栗，"只给我看，好不好？"
窗外，最后一片冰晶从城堡尖顶坠落，在阳光下碎成万千星辰。
融雪后的土地蒸腾着潮湿的水汽，远处公路上的丧尸不再像寒冬时那样僵硬迟缓。陆沉站在别墅顶层的观测台，红外望远镜里清晰映出五公里外的景象——成群丧尸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周边移动，其中几只甚至能徒手攀上三层楼高的建筑。
"二次进化..."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着温暖今早为他包扎的绷带。那里本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她的异能作用下己经愈合了大半。
收音机突然刺啦作响，断断续续传出广播：
"东区基地...招募异能者...剿灭尸群...报酬..."
陆沉关掉收音机，目光转向庭院。温暖正蹲在融化的雪水边，指尖轻点地面，一丛丛野蔷薇破土而出，转眼间将别墅外围装饰成花墙。她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仰头冲他笑了笑，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成细碎的金粉。
——他的光。
——他一个人的光。
夜幕降临时，温暖比往常更早地钻进被窝。陆沉正在检查防御系统，突然感觉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暖暖？"
她没说话，只是踮脚吻了吻他的下颌，然后是他的唇角。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陆沉浑身僵住，首到她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带着橙花香的呼吸拂过脸颊。
"怎么突然..."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
温暖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轻得像羽毛坠落："我离不开你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陆沉心底最阴暗的锁。他收紧手臂，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窗外，新一轮尸潮正在荒野上聚集，远处基地的探照灯刺破夜空——但这都不重要了。
——冰雪会融化。
——丧尸会进化。
——但她的这句话，将永远镌刻在他的灵魂里。
晨光像融化的黄油般漫过窗棂，温暖在朦胧中醒来。陆沉的呼吸均匀地拂过她耳畔，手臂仍保持着睡前的禁锢姿势。她悄悄抬眼，发现他难得地还在熟睡，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唇线也比平日柔和许多。
温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木系异能让她能清晰感知到——此刻陆沉周身躁动的能量场罕见地平静着，像风暴过后的海面。她忍不住凑近，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早安，哥哥。"她用气音说道，像在分享一个秘密。
刚准备抽身离开，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温暖吓得一颤，却听见头顶传来低哑的笑声。她仰头看去，陆沉正睁着眼，眸中盛满快要溢出的笑意，哪有半分睡意？
"偷亲我？"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脸颊，"暖暖学坏了。"
阳光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影子。温暖红着脸推他："该做早餐了..."
陆沉又盯着她看了几秒，才大发慈悲地松手。当温暖逃也似地跑向厨房时，他没告诉她——其实从她睫毛第一次颤动时他就醒了。只是想看看，他的小太阳会给他什么样的晨间惊喜。
厨房很快传来锅铲的声响，混合着她哼唱的模糊旋律。陆沉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着尚存余温的床单。窗外，基地的巡逻车正在两公里外徘徊，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提不起半点杀戮的欲望。
——原来幸福真的会让人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