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危险信号瞬间拉响了苏予安脑内的最高警报,肾上腺素飙升让她身体绷紧如弦。
她强迫自己压下瞬间的僵首,核心肌肉发力,试图向侧后方移动,但脚踝的剧痛让她动作一滞。
“蠢货!躲都不会躲?!” 怒斥裹挟着劲风从身侧刮过。
司徒少钦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他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和攻击性。
在那丧尸即将触碰到苏予安的瞬间,他腰腿力量爆发,一记精准狠厉的侧踢,狠狠踹在丧尸的腰肋处!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丧尸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踹得整个身体横飞出去,重重砸在横亘路中的卡车轮胎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它挣扎着想要爬起,动作明显滞涩。
司徒少钦看都没看结果,一把抓住苏予安的手腕——
不是拖拽,而是像抓住一个物件般用力一扯,力道之大让她感觉骨头生疼,不容置疑地带着她,朝着高速公路旁唯一可见的建筑物——
一家孤零零矗立在路边、招牌写着“悦途便利店”的矮小房子——发足狂奔。
“跟上!除非你想变饲料!” 他的吼声带着奔跑的粗重喘息,毫无温度。
苏予安被他巨大的力量带动,脚踝的剧痛和肺部灼烧感让她呼吸急促。
身后,更多杂乱的、非人的嘶吼声如同潮水般从高速公路的另一端汹涌而来,无需回头,那地狱般的声浪己足够说明一切。
司徒少钦的速度极快,苏予安必须调动全部意志力才能勉强跟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
几十米的距离在死亡的追逐下显得无比漫长。
“砰!”
便利店那扇沾满灰尘和油污的玻璃门被司徒少钦用肩膀狠狠撞开。
他几乎是粗暴地将苏予安推进门内,自己紧随其后闪身而入,反手就用整个身体死死顶住了剧烈震动的门板!
动作迅捷如电。
“锁!找锁!”他低吼着,声音因为顶门的巨大压力和剧烈奔跑而紧绷发颤。
苏予安被推得踉跄撞在冰冷的货架上,几包零食哗啦啦掉下。
她顾不上身体的钝痛和翻腾的胃,心脏在胸腔狂跳,但视线己如雷达般迅速扫过门内侧——找到了!
一个老旧的U型锁扣挂在门把下方!
她立刻扑过去,尽管手指因为高度紧张和之前的撞击而有些发麻,但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一次尝试,粗大的U型锁杆便精准地穿过两个门环。
“咔哒!”
锁舌合拢的声音在死寂的便利店内响起,微弱却如同定海神针。
几乎是锁扣合拢的同一秒,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头皮发麻的抓挠声骤然在玻璃门外炸响!
“砰!砰!砰!”
“嗬…嗬啊——!”
几只青黑色、指甲翻卷、沾满污垢的手掌疯狂地拍打抓挠着脆弱的玻璃门面。
一张张扭曲变形、布满血污的脸死死贴在玻璃上,浑浊发白的眼珠毫无生气地转动着,死死锁定门内的猎物。
涎水混合着暗红的血丝,从咧开的嘴角流淌下来,在玻璃上拖出黏腻恶心的痕迹。
浓烈的腐臭味透过门缝丝丝缕缕钻入。
苏予安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饮料冰柜上,寒意刺骨。
她强迫自己用鼻子深深吸气,再缓慢用嘴呼出,试图平复过于急促的心跳和强烈的呕吐感。
恐惧被压缩在心底深处,取而代之的是对当前处境的快速评估。
司徒少钦背靠着被不断撞击、发出呻吟和裂纹的玻璃门,胸膛同样剧烈起伏,额角汗珠滚落。
他死死盯着门外那些疯狂的东西,眼神锐利如鹰隼,翻涌着冰冷的审视、极度的厌恶和一丝被冒犯的暴戾。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便利店内:货架歪斜,商品散落一地,显然在他们闯入前就经历了洗劫。地上残留着几片深褐色、可疑的污渍。
确认门暂时还能支撑,他才猛地转过头,视线像冰冷的探针一样刺向靠在冰柜上、脸色苍白但神情异常平静的苏予安。
“呵,”一声短促冰冷的嗤笑,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苏予安,你脑子里装的是应急预案还是浆糊?刚才那种时候在原地生根?等着给外面那些玩意儿当开胃小菜?废物点心!”
字字淬毒,毫不留情,精准地刺向她刚才那瞬间的迟滞。
苏予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干呕带来的生理性泪水很快被她用力眨掉。
她抬起眼,迎上司徒少钦那双充满鄙夷和烦躁的眼睛。
没有反驳,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丝被辱骂后的委屈或愤怒。
她只是沉默地、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仿佛要将那些刻薄言语连同恐惧一起压下。
然后,她低头,手指稳定地拉开自己帆布背包侧袋的拉链——背包带在刚才的撞击中有些歪斜,她下意识地先把它扶正——掏出一个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撕开包装。
沉默地将那片湿巾递向他刚才踹丧尸时用力过猛、指关节擦破渗出血丝的手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便利店里只剩下门外丧尸疯狂的撞击抓挠声和两人沉重的呼吸。
司徒少钦盯着那片递到眼前的湿巾,又看看苏予安那张平静得近乎漠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脸。
他像是被什么极其碍眼的东西触碰到,眉头骤然拧紧,眼中怒火瞬间被点燃,猛地抬手,极其粗暴地将苏予安的手连同湿巾一起狠狠打开!
“啪!”湿巾掉落在满是灰尘和污渍的地上。
“谁他妈要你多事!”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声音因愤怒而尖锐刺耳,“管好你自己的腿脚!少在这里假惺惺装好人!看着就烦!”
苏予安的手被打得微微发麻,指尖残留着被猛力拍开的刺痛感。
她垂下眼睑,看了一眼地上那片孤零零的湿巾,没有试图去捡,也没有再看司徒少钦一眼。
她默默地把手收回,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松开。
然后,她像是彻底屏蔽了司徒少钦的存在和他那充满攻击性的咆哮,转过身,以一种近乎刻板的冷静开始打量这个临时的、岌岌可危的避难所。
她的目光如同扫描仪,快速而有序地扫过歪斜的货架、散落的商品、紧闭的收银台……
最后,定格在一扇不起眼的、位于角落的、标着“仓库重地,闲人免进”的厚重铁皮门上。
那扇门看起来异常坚固,是这片狼藉中唯一能带来些许安全感的物体。
她的眼神平静得近乎漠然,只有微微抿紧的、失去血色的唇线,透露出被强行压制的巨大压力。
她开始思考这扇门的结构、锁具,以及如何利用它。
司徒少钦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逆来顺受却我行我素的样子,心头的无名火几乎要烧穿天灵盖。
他烦躁地用力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手背擦过破皮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反而更用力地按了一下。
他不再看她,也猛地转过身,锐利如刀的目光同样开始扫视这片狭小的空间,寻找任何可用的武器或出路。
视线掠过收银台后面可能挂着的备用钥匙、角落里半箱散落的矿泉水、被踩扁的饼干袋……
最终,他那双充满戾气和审视的眼睛,也落在了那扇紧闭的、厚重的仓库铁皮门上。
门外的撞击嘶吼声如同地狱的鼓点,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暴。
玻璃门在持续的猛烈冲击下,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